想到荀攸是喜欢梅花的,用手抚摸着他日渐瘦削的脸颊,轻声道:“攸侄,孟婆信里说人间下雪了,这次轮到我替你赏雪折梅,你要快点醒过来,看看这梅花合不合你心意。”
交代了郭嘉和黑白无常便准备出发,郭嘉翻箱倒柜地找出荀攸的那件兔毛大氅给荀彧披上,然后把自己裹得像只企鹅似的缠着荀彧要和他一起去人间。
荀攸昏迷这段时间,四司判官因为反叛被荀彧下狱,孟婆往人间搜寻他的主神,地府的重担便全压在荀彧郭嘉和黑白无常四人身上,荀彧怕黑白无常分神,便让他们专心守护地府,余下的大小事物都由他和郭嘉处理。他二人每天忙得像陀螺似的停不下来,却硬是能有时间,一个守在床边陪荀攸,一个抱着镜子看曹操。同处一个屋檐下,黑白无常知道这两位每天都在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夜深人静之时,黑白无常也会偷偷祈求荀攸早日好起来,不然就算荀彧郭嘉不疯,他们两个也快被累疯了。
难得荀彧能放下手中公务去人间,郭嘉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荀彧只道他没见过雪,想和自己去,却不知道郭嘉虽然见过却从来没触碰过雪。说出来也许没人信,堂堂军师祭酒居然被丞相管束成这样,郭嘉和荀彧都是体寒之人,尤其郭嘉更是身子羸弱,每到冬天都恨不得随时随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最好连脑袋都不露出来。
郭嘉第一次看见雪是他跟了曹操的转年冬天,天色阴阴郁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郭嘉醒来发现窗外很是明亮,偷偷钻出被窝,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哇!一片片无暇的雪花飘落,窗外的秃树枝上也蒙了白白的一层,对面房的屋檐上也是厚厚的一层雪,边沿还结了一根根冰晶,这便是书上说的“银装素裹”吧!郭嘉眼睛都看直了,好美啊!
刚刚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就被暖和的被子裹住了,而后是一只不解风情的大手关上了窗子,曹操微怒地看着他,郭嘉装作委屈地眨着桃花眼,下一瞬间一个喷嚏惹怒了曹操,“不知道自己身子骨弱啊?!……”大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郭嘉不记得后来曹操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次大病之后,自己再也不能触到雪了。
每次郭嘉趁曹操不在使小性子想看雪,下人就会把自己围在房中,说丞相不许军师开窗,说要是冻着军师,下人们都得陪葬。郭嘉有一次是真的急了,曹操才允许他裹着被子,身边围了五六个火盆,在八丈远的地方,隔着挡风的窗格,远远的看雪。
荀彧要去人间的前一晚,郭嘉从镜中看到了人间降瑞雪,看着漫天飞雪和执拗地站在雪中愈发苍老的曹操,泪水模糊了双眼,“主公…嘉如今已经再不会冻病了……主公……主公陪嘉看雪可好……”,呜咽着昏昏睡去,梦里他和他踏雪寻梅,他兴起舞剑,他抚琴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虐虐更健康(顶锅跑)
第21章
孟婆信中回复,所有荀攸主神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过了,除了……荀彧墓。孟婆心中那一点点小私心,她希望能尽快找到,却又怕会失去。是啊,荀攸好了之后,也许自己真的就永远失去他了,他曾经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如今他不需要自己了,永远……永远……
孟婆看着跪坐在雪中荀彧墓前的荀攸的主神,墓碑上“荀彧”两个字竟然有些刺眼,是荀攸为了他苦求钟繇许久,这位一字千金不为逝者题字的太傅才破例的,泪流满面的孟婆想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从第一眼便深深爱上他,他能为荀彧付出的,她也能为他付出,甚至殒身不恤。
荀攸猛地回过头,红肿的双眼对上孟婆婆娑泪眼,“你,来了!”身后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她记得曾经荀攸教她法术的时候,两人也是在山中雪地上练习的,彼时她踩着他的脚印,踏雪的声音犹是动听。而现在,孟婆哭着跑开了,这个世界似乎都不再需要她了。
荀攸被荀彧一把揽入怀中,他抱的死死的,生怕他又一次从自己身边溜走。“文若,我透不过气了!”荀攸轻拍着荀彧示意他放开自己,主神本就在净化八卦阵时元气大伤,这段时间又在人间困苦中折磨自己,此刻终于回到心爱的人身边,荀攸再也支撑不住晕在荀彧怀中。
三魂七魄终于集齐,荀彧和郭嘉打了招呼,后者曾受孟婆恩惠,执意去找她,荀彧叮嘱后没有强留,便先带荀攸的主神回地府了。
果然,这傻丫头!郭嘉在荀攸墓前找到了放出了自己元神,用酒把自己灌得目光迷离,脸上泪痕还没干透,委屈地抱膝坐在荀攸坟前,难过得像个心爱的娃娃被人抢走了的小姑娘似的孟婆。郭嘉看得心疼,坐在她身边解下披风把娇小瘦弱的她裹在里面。
孟婆吸吸冻的通红的鼻子:“你…你是谁啊?”郭嘉笑着看着她,弯弯的桃花眼很是好看,他学着孟婆的语气:“我…我是郭嘉,你…你是谁呀?”“我?”孟婆怔住了,“我是孟…孟琬青。”琬青,似乎一个失传很久的名字,连孟婆都快想不起来了。
那真是很多很多年前,许是有六七百年了吧,一户家道中落的孟姓人家,家主是一位书生,乱世中在偏安一隅做着小小的县官,孟夫人有身孕的那一刻起,孟公子便琢磨着为小生命起名字了,也有些人劝他,这都不知是男是女,怎么起名字啊。万一是女孩儿,十几岁便要出嫁,但时候随夫姓,有个好称呼的乳名也就是了,就算是男孩儿,等读书的年岁由先生取名也无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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