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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琛又和他绕了几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才告辞。关门声响起,黎笑棠就拨了电话,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磕巴。

“姜利,来我家一趟。”

姜利很快就来了,黎笑棠仍旧保持着那个坐姿,姜利见了他都吓了一跳。赶紧先翻了药箱替他包扎,黎笑棠一把掀翻,他揪住姜利,眼底全是废墟碎片。

“他还活着吗?!”

姜利噎了一下,他很快放软口气安慰道:“我走的时候,他麻药都快醒了。药品和钱我都留了,把车也留给他了,宾馆老板也会照顾他,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黎笑棠听到这句话瞳孔都缩了缩,他放开姜利,然后把手放到嘴边,张嘴就咬食指骨节,他一边咬一边来回踱步。

“我叼他老母!”黎笑棠一下子发作,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甩到地上,他抓狂似地扯了把头发说:“你再去看他一次,只要确保他还活着……没有毒瘾,你就回来。不要让他发现。”

黎笑棠又把手指骨节塞到嘴里去啃咬,他咬得浑身发抖,背后全是汗。

第三十八章

“阿琅,去把3号包收一收。”一个叼着烟的男人边眯着眼数钱边指挥着傅成安。傅成安正拿着钳子夹散落在茶几周围的垃圾。

闻言他嗯了声,拿了块抹布就往走廊里间走。傅成安在G区找了个夜总会,在里面做服务生。夜总会鱼龙混杂,人多眼杂,最危险但也最安全。他已经和巩粤清失联了很久,同样也和黎笑棠断了联络;他就像个被斩断双手双脚蒙住眼睛的人,完全失去方向感。他只能试着寻找,又不敢留下太多痕迹。傅成安右手的断指,是他最明显的特征。傅成安找了一个黑手套戴上。有人问起,他便说从前在工厂打工,手绞到机器里了,不戴手套太难看。

来这里的打工仔多数都各有各的经历,大家倒也不会一直追问。傅成安选择留在这里很大的一个原因是:这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大佬、人物来消费。傅成安能够收到各种各样的料。捕风捉影,也只能是他当下唯一的办法了。

傅成安推开3号包间的门,他以为客人都走了,结果一进去便撞到一个男人的胸口。傅成安赶紧道歉并侧身让开,男人似乎很不买账,抓住傅成安的手腕就大喊大叫:“你他妈眼瞎啊?”

傅成安几乎是反射性地就反握著男人的手腕并用力一别,男人瞬间吃痛嚎了出来!傅成安一下子把力气抽走,不动声色地说:“唔好意思先生,你冇事吧?”

傅成安对危险的捕捉有种本能的嗅觉,这种本能很难隐藏。他在努力克制,以免自己在这样的瞬间被人察觉出异样。

男人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倒没觉得傅成安有什么异样,但是手腕有些疼,他歪着身体指着傅成安,嘴里骂骂咧咧的。傅成安把他扶出去交给经理。那男人走远了,还回头看傅成安,眼神在他的黑手套上停留了片刻。

傅成安察觉到了那抹目光,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男人把手机递给经理,叫经理打电话,说有人能来接他。经理忙不迭点头,他拨了电话过去,不一会就有人接了。

“先生,您在这坐一会,您朋友说一刻钟就到。”

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他捏了捏眉心没出声。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有个剃着板寸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拍了拍喝醉的男人,那男人困难地掀开眼皮,搭住平头的肩站了起来。

“叼他……前面一个傻嗨撞了我一下……”喝醉的男人讲话有些大舌头,嗓门也很大,傅成安站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植物盆栽后,仍然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长什么样子的?”平头扶着男人的腰问他,男人有些摇头晃脑,他眯着眼想了会说:“很高……也和你一样是个寸头哈哈哈!”男人摸了摸平头的脑袋自说自话地笑起来,平头有些不悦,甩开他的手,低喝道:“你自己也傻嗨吧!”

两人互相扶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突然一个回头,傅成安的眼睛透过植物的缝隙和男人对视。

男人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的手举到半空不停地晃,然后他忽然说:“他戴一个黑手套……”

“……”傅成安的瞳仁在刹那紧缩,这时平头也回过了头,傅成安几乎是在同一秒钟闪过了身。傅成安闪到角落,他靠着墙喘了口气,脑子一闪而过平头的脸。他皱眉又闭上眼睛。他竭力思考,脑子闪回一样,终于叫他想了起来。

‘云顶’刚开业那阵,他请几个大佬去‘歌皇’唱歌。喝多了,开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其中一个叫刘辉的,喝得烂醉,他是手下开车来接的。当时他已经酩酊大醉,是自己扶着刘辉同他的手下做得交接。

当时开车的,就是这个平头!

傅成安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粗喘了口气,紧抿了下嘴唇然后推门进了更衣室。更衣室空无一人,傅成安坐在长凳上,他抱着头蓦地又把手放下来。这个地方他不能再呆了。

傅成安换下衣服,从后门溜了出去。他戴着鸭舌帽,拉链拉得很高,低垂着头快步走。走到半路,忽然被人拍了肩,傅成安身体一僵,他停下步子回过头——是个发传单的人。傅成安瞥了他一眼又匆匆往回赶。

平头搀着酒醉的男人上了车,平头瞥了眼后视镜,忽然响起刚才男人说的话。他皱了皱眉又去拍了拍男人脸说:“傻嗨,你说那人戴手套?戴手套干什么?”

“鬼知道啊!而且只带一个……是装逼还是断手啊哈哈……”男人又自说自话地笑了,平头被他的话一惊,他眼珠转了转说:“你等我下!”

“你做咩啊?”平头甩了车门下车,他又走进店里,逮了经理问:“我兄弟和你们这里的服务生闹得不太愉快,叫他出来和我兄弟打声招呼不过分吧?我那兄弟挺记仇的,不然一晚上我要被他烦死。”

平头玩着打火机,口气不咸不淡地。来这里的都有点名头,经理也不敢随便得罪人。他微微弯身说:“唔好意思,是哪一位服务生?”

“我兄弟说是个戴黑手套的,个子很高,和我一样是个平头。”

经理的眼神一动。来挑事的从来不在少数,不是太过分的他们一般也都打个哈哈也过去了。经理微笑,叫平头等等,他去找人。

平头嗯了声,无聊之余,点了根烟。

经理转身的瞬间笑容即逝,他按了按耳麦低声说:“叫保安来。”

经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搭着手有些抱歉地对平头躬身说:“唔好意思,他不在,可能是去上厕所了。老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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