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餐吃得很安静。
明韶大多数时候对沈秋来说都挺好打发的,虽然黏人,但只要摸摸他亲亲他,他就能乖巧可爱像个天使似的和他合作。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明韶不仅难搞而且很难理解,但沈秋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明韶伤害,明韶不是没有机会,但他们已经互相了解至此,沈秋完全信任他。反而是明韶可能会被他伤害,因为他就是纤细敏感,而沈秋不能肯定自己从来不会失误或者忽略明韶身上的某些征兆。
尤其是自从他的父母出现之后。
明韶没有什么正常的亲子关系,没法处理这种亲密关系,更不要说像个成年人一样取得伴侣父母的认可和祝福,他只能像个应激反应严重的猫一样逃跑,不敢回家,或者疯狂的扒拉沈秋的衣服,希望他能保护自己。
沈秋庆幸于自己是个成熟且稳重的男人,而且他对明韶已经足够理解,他多数时候都把明韶看做一个礼物,一个意外的惊喜。当初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明韶谈起恋爱,那么现在他就不会把明韶的问题看得太严重。
他能处理,而且这也没有成为更多的障碍。
他偷偷背着明韶去看心理医生,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一方面是为了明韶。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没有问题,他的倾诉全部关于明韶,有时候只是滔滔不绝的对医生说他又注意到明韶的某种下意识举动,想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有时候是因为明韶说梦话把他吵醒了。
明韶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他的睡眠很浅,但沈秋开始逐渐会被他的梦话吵醒了。梦话不像是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戏剧化,很多时候只是些零碎的只言片语,没有参考价值,有时候是沈秋的名字。有时候他叫妈妈,或者突然抽搐一下,然后睁开眼睛。
沈秋平静的面朝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见明韶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愤怒,十分挫败,翻个身或者伸手摸摸他,接着继续睡。
有时候明韶会在梦里哭,只是一点呜咽的声音,很快就不见了。
沈秋想起对医生说起明韶的梦话之后,在一连串的杂乱叙述之中突然愣住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夜晚清醒的太多了。他悄无声息的醒过来,听着明韶在世界上存活的证据,然后又恍恍惚惚的睡过去。
那么他自己说梦话吗?
医生对他讲了个佛经故事,佛祖割肉喂鹰。
“我供养他不是为了阻止他。”沈秋想了想,简单的回答。
医生告诉过他,他的问题来源很简单,压力,困扰,痛苦,疑问,全部都来自于明韶。
“我并非在阻止你,也并不怀疑你在亲密关系之中做出的反应和决定。这是一个你需要知道的问题,你和他的关系比普遍情况更亲密,这对你是很大的消耗。”
医生的潜台词是分手,或者治好明韶,而沈秋联想到的是明韶就是他的病,不是病因,不是感染源,明韶就是他的痛苦。
这有点宗教上的隐喻意味,你的欲念就是你的痛苦根源,或者爱即为痛。好似一双手握住钢刀,痛感凌驾于一切之上,但为了不让刀伤害明韶太多,沈秋不愿意放手。
痛苦使感情沉淀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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