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也来了?是叫明台对吧?那今晚一起晚饭吧。我这就订餐厅,现在这个点是仓促了点,但我和老板的关系不错,临时加张桌子不难。加上我太太,一共四人,对吗?”
“改天吧。今晚我定了歌剧票。”
“我从不知道你是歌剧爱好者。”
“偶一为之也不错。”
“倒也是。听什么?”
“《帕西法尔》。”
友人立刻露出受罪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哦……瓦格纳。”
“偶一为之。”明楼还是如是说。
其实说到这里还有再喝一杯咖啡抽一根烟的余裕,但明楼看了看表,却说要告辞。
看见明楼眼底忽然流露出的期待之意,友人一怔,继而以过来人的心知肚明笑说:“天,我从来不知道瓦格纳能这么让人期待雀跃。”
明楼笑了起来,坦言:“趁着天没黑,想去一趟博物馆。”
约定好复活节之后再聚,明楼和友人告别离开了维大。赶到艺术史博物馆时原本多云的天色恰好放了晴,明楼上台阶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快得有点过了分,如果是在上海或是南京,简直瞬间叫人怀疑有什么阴谋诡计伴随其中。
但这不是上海,也不是南京,他已经离开祖国太久太远,他的祖国,他们的。
他并没有放慢脚步,凭借着记忆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展厅,穿过提香、伦勃朗、老布鲁格尔,直到看见那幅巨大的《玫瑰经圣母》,终于停了下来。
夕阳透过高窗落在展室里,在深色的画布上留下浅金色的痕迹。大概是临近闭馆的缘故,展厅内几乎没有别的参观者,明楼走到一张长凳前坐了下来。长凳上已经坐了人,是此时此地除他以外唯一的观众。
他目不斜视,长久地注视着几米开外的那张提举着巨大人头的少年人,过了良久,轻轻吁出一口气:“好险。差点迟到。”
这句话像是落进了虚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异国的土地,母语,仿佛萍水相逢的人。
可也就是在说话间,一只手悄悄潜过搁在两个人之间的风衣,不着痕迹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明楼笑着转过脸。
熟悉的面孔伴随着问候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