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荆平没钱,就一个劲单方面给他发短信,说这边也很热,夏秋来最好,又说他下学期要翘课来,说得都是些很无理头的话,其实他想问荆平在那边如何,问他一个人有没有觉得孤单,他很想他,打了许多字,又知道不能发给他,但舍不得删掉,只好一直放在草稿箱。
栾家在这边的别墅里有个大院子,栾瑛嫌热白天不轻易出去,傍晚天将暗时,才会坐到院子里去,把一天可说的事整合了发给荆平。他妈妈过来看见他一个人傻笑,悄悄坐在他旁边,“做什么呢?”,栾瑛吓了一跳,忙把手机屏幕掩起来。
栾太太也不在意,看向别处,无论是栾珏还是栾瑛都是长得更像栾先生,英挺俊朗,只是太过严肃,板起脸来吓人。“你这次回来,总是不专心。吃饭也不挑三拣四的,平常里要是连着两天吃一个菜,你就要叫了。”,栾太太长得小,她是家里独女,自小体弱多病,家里人视作珍宝,后来嫁人,栾先生也是百般宠她,她才是一生未尝过苦头,只在生栾瑛时艰难过一次,为此还落下病根,季节交替时总要病一场,栾先生怕她在国内休养不好,才在这阳光充沛,春夏宜人的地方安家。
是以他妈妈总有些小孩脾气,栾瑛这点便是随了她,爱耍性子,为些小事就哼哼唧唧个没完。但也是这样,栾瑛与他妈妈更亲些,能说上话,和栾珏以及一样性格的爸爸讲话就不太情愿。“我有吗,不瞎挑刺,应该说,我成长了,妈。”,他捏着手机和栾太太胡扯。“你当我不晓得,你老是盯着那手机看,肯定是想别人打电话给你。”,栾太太一击即中,栾瑛慌乱着说,“谁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有等人电话。”
国际长途一分钟两块,荆平绝不可能舍得为他花这钱,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一眼手机,什么也没有。他一脸灰心丧气,栾太太拍拍他,“还说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她笑嘻嘻地八卦着,栾瑛转到另一边坐着,“没有。”“有没有的,你心里知道。”,她还没说完,栾先生走过来,说外面暑气重,让她回房坐着休息,看了眼栾瑛,“你也进来。”栾瑛瘫在椅子里摇摇头,栾先生对着儿子可没好脾气,“那你就继续坐着吧。”,给他拿了瓶矿泉水,别昏在外面了。
夫妻俩回去后,栾瑛才又打开手机,发现慌乱中把编辑了一半的短信发出去了,才写了一堆今天吃的喝的,最后想要笑他肯定又吃了凉皮才写了你吃了就没下文发给他了。他又重新另写一封,还没写完,叮的一声,是荆平回信。
“凉皮,我最近也要回家,你回来再联系。”
栾瑛把这短短一行字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几遍,只觉得晕晕乎乎,怕自己中暑眩晕,一下灌了半瓶水。
些许的甜味。
第36章第36章
荆平请了一礼拜假回去,最开心不过荆安,他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荆平回来,每天听见门有响动就问是不是哥哥回来了。荆平这次回来没带什么,有点不好意思,荆安却仍旧紧紧扒在他身上。“又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回来不就好了。”,他表婶一看荆平就背了个包回来,“你的被子床单呢,怎么不拿回来我帮你洗了晒晒。”“我会洗啊,而且我们有阳台能晒被子。”,荆平托着弟弟,荆安在他肩头吱哇大笑。
“行行行,但是被子受潮就要和我说,我帮你再打一床。”“好。”,荆平看看弟弟,问表婶,“他最近表现好吗?”刚刚还在吵闹的荆安忽然不笑了,揽着荆平的脖子像鸵鸟一样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你自己问他吧。我说了他就要和我生气。”,荆平原也只想逗逗他,不想让他下不来台,于是把他抱进房间里。
荆平在家的房间干干净净,不比他在宿舍时乱糟糟的,荆安总算爬下来,脱了鞋站在荆平床上。“这两天有没有乖乖的?在家没有捣蛋吧。”,荆安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一看就是想逃避,荆平把他扶正,又问了一遍,他就支支吾吾说,“乖的。”
“真的吗?”这家伙和栾瑛真是一个样,撒泼打滚很拿手,他再问荆安就像软了骨头装没听见,一会倒在他床上,一会又倒在他身上,反正就是站不住,“累了。”,他说完就眯起眼睛装睡。荆平一向纵容他,他再怎么不乖最多就是不吃饭闹脾气,荆平听他婶婶说过几次,他除了在荆平面前会嚎啕大哭,平日里生气连流泪都不叫人看见,会偷偷擦掉。
他是在荆平初三那年出生的,那段时间里连轴发生了许多事,荆安是最大的喜事。他刚出生时比现在软了不知道多少,荆平不敢把他抱在怀里,总觉得他的脑袋一直往后坠,一抱起荆安就手里发汗,直到他满月后才习惯一点。
荆安于他,是带着雏鸟情节的。荆平表叔是做建筑的,经常待在工地上,表婶也要去工作,原本他们两个人,陡然变成一家四口,生活压下,不得不多做努力。很多时候,是荆平带着荆安的,他自己也不过十来岁,经常手忙脚乱,偶尔邻居的阿姨过来帮忙,荆平才有喘息机会。
小区楼下的草地,他不知抱着荆安走了多少遍,那是最多说得就是教荆安认草认花,小河啊桥啊,荆安笑闹一阵很快就会发困,荆平就带他回楼上,他的小床就放在他写字台旁,晚上再推回表婶房间。他晚上睡觉会发出叹声,也是因晚上荆安哭起来,表婶偶尔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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