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分卷阅读64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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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4(2 / 2)

“当被观察者行为超乎预期时,负责人应如实上报,不得包庇。

“必要时刻牺牲被观察者之利益。

“总负责人:余夏生。”

刹那间,城郊的那条河在于秋凉的眼中再度开始流动,凝滞的时光不再凝滞。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从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别人预先设计好的局。于秋凉的心脏忽然抽痛,这痛楚有别于熬夜时的超负荷运转,有别于受到惊吓时的慌乱,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伤心到心痛,并不是文学作品里夸张的手法,这情况真实存在。

亏他还以为他得到了关爱,到头来,所有的关怀全部都是假象,只有背叛和欺瞒是真的;亏他还以为他在慢慢变好,结果现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又在叫嚣。每次在他心情好的下一刻,就会突然出现倒霉事,毁掉他之前的好心情,这几个月以来,他天真地以为他已经摆脱了这条可怕的定律,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一个人倒霉,是会倒霉一辈子的。

没有……没有……没有任何改变。

外界也好,他本人也好,没有任何改变。

于秋凉眼前发黑,他想张口说两句话,却没能发出声音。气愤与悲伤令他暂时失语,这是从前所没有过的体验。

“年轻人,又不舒服了吗?”男人撑着下巴,打量着于秋凉的神情,“熬夜不好的,年轻人嘛,得多注意身体,不能太狂妄。”

“哦。”于秋凉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谢谢你了啊。”

“不用谢。”对方回他这么一句,险些将他噎死。不过,多亏了这个小插曲,于秋凉才得以喘息片刻,换取心灵一时半刻的安宁。想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原来也没那么简单,于秋凉凶巴巴地掐灭了心底那一丁点对余夏生的想念,三两下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碎片。

人形碎纸机于秋凉上线了。

“你把他们的罪证撕掉了,回头怎么按着他们道歉?”男人站起身来,冲着于秋凉的脸呼出一口烟雾。他们之间尚有一段距离,然而二手烟借了风势,径直飘到了于秋凉的鼻端,这回于秋凉没能忍住,霎时间发出剧烈的咳嗽,整个人一下子脱了力似的,颓然地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这副模样,好似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犬。

良禽择木而栖,听话的小狗狗,也应当找个好主人。

就算是在冬天,于秋凉穿得也很少,此刻他低着头,后衣领就盖不住蔓延到他脖子上的黑色印记。男人说那些有本人签字的协议书是罪证,而于秋凉身上的这些黑印,何尝不是另一种非纸质的证明?

发生过的事,多多少少,要留下部分证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必要时刻牺牲被观察者之利益。”

“……”

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于秋凉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气。

说来也真奇怪,事实明明是他被抛弃了,他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被抛弃才是他应得的结局,被抛弃才是他最合理的归宿。

是的,没错,垃圾就应该被抛弃。

他方才撕毁的哪里是什么罪证,那分明是他仅剩的一丁点价值的证明。有利用的价值,也是好的,可那所谓的观察计划,已经停止了。

是他没有价值了。

第93章遗忘之物

“所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对吗?”谢江月坐在窗台下面,略微抬头看着于秋凉。那奇怪的男人在给于秋凉看过几张纸以后,又把他们两人送进了另外一间小黑屋,不过这一次的待遇明显要比上一次好,最起码这间屋子真是住人的,不是仓库。

仓库不仓库的,目前在于秋凉眼中,也没有多大区别,他倒更乐意去睡仓库。住在宽敞的屋子里,他总觉得不安,有人害怕幽闭的环境,而于秋凉害怕空旷的环境,过于空旷的地带,会让他联想到不好的事物。

静寂,静寂,是无边的静寂。于秋凉感到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烧了。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刚想往床上躺,房门却突然被打开。黑纱覆面的女子站在门外,一双冷漠的眼睛直勾勾望向于秋凉,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于秋凉抓紧了被子,与那女人对视,良久,女人才开口说道:“主人找你,有事情要谈。”

“他没长腿吗?让他自己来。”于秋凉毫不客气地呛声,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能狂则狂。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他是没有心思考虑前因后果,没有心思谨慎斟酌的,他只想尽快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发泄得越快越好。

他如此不客气,招惹来危险怎么办?谢江月埋怨似的看他一眼,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蒙面的女人转身走掉了。女人走时没有关门,房门就那样敞开着,对方似乎笃定他们不会逃或是无法逃,压根没想着要防范。

门开着,于秋凉也懒得挪窝。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一天折腾下来,他实在是很困、很累了。谢江月坐在窗台下面看他,神色晦暗不明,面目被窗外大树投下的阴影掩去大半。

躺在床上,于秋凉短暂地眯了一小会儿,在他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内,他做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他似乎看到余夏生和路怀明的脸在他眼前晃动,余夏生手中拿着一套数学练习题,而路怀明手里捧了一本高考报名手册。这情景太荒谬了,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场梦,可这梦在虚假当中掺了一丝真实,不管有多不合常理,做梦的人所投入的感情都是真的。

一股怨气凝结在胸中,难以排解,难以发散。于秋凉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床边男人的衣领,用力捏出一把褶皱。男人的衬衫大概价格高昂,当他意识到于秋凉将他的衣领捏出褶皱时,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唱川剧的变脸高手,也不一定能像他这般,在短时间内变换多张面孔,并且颜色各不相同。

给敌人制造了不快乐,于秋凉就感到快乐。他是个坏孩子,对自己的敌人没有半点儿慈悲心,他不认为这种作风有何不对,敌人就是敌人,对敌人保留慈悲心肠,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极欣慰地笑了,撒开男人的衣领向后一仰,重新倒回床上,将被子拉了上来,蒙住自己的头脸。男人的声音隔着一层厚被子传来,但于秋凉半个字也不想听,于是他抬起腿,给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一脚。

室内顷刻间安静了,于秋凉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裹好,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他是个坏孩子,没有绅士风度,他只管自己睡觉,顾不上谢江月在哪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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