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守,在这个不可能逃脱的梦境牢房中完全是不必要的存在;如果说是他思维的某种映射,可他对那个怪物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又很确定丝毫没有要接受或原谅的打算。
既然如此,它为什么会在这个场景中出现?
仿佛无声的对峙一般,他们在水面的两侧一起静止不动地凝固着。只是水波自顾自地浮漾着,让影子也跟着波动起来——在陆攸注视着海面上阴影的时候,那怪物也在水底仰望着他的影子吧。明明都是能够发出声音、表达自身意愿的生物,却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海面平整地向远处延伸,铺满绚烂云霞的天空从头顶弯向下方,与之交接。天空的弧度是如此明显,人仿佛站在一个小小的玻璃球那样的世界里。海妖的歌声让无论多漫长的刑期变得毫无痛苦,却改变不了牢笼封闭的本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攸从长时间注视着海面下怪物的影子,转变为了更久地仰起头来望着天空。他甚至一度遗忘了怪物的存在,沉浸在海妖歌声强行赋予的宁静中,出神地回想着玻璃球外面的真实世界。再后来,连回忆也渐渐停止了,仿佛瞳孔和思维都变得完全透明,只剩下漫天云霞的影像直接投映在脑海中。
直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那歌声。
清晰的碎裂声传递到了梦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天空上出现了黑色的裂痕,随后那从未沉落的夕阳和平静的海面也被裂纹分割了开来。没有引发山崩海啸的激烈反应,崩溃进行得悄无声息,那些碎片就像真的画在纸上——不,是画在冰层上的图画一样,短短几秒钟里就完全消融在了裂缝背后的昏暗中。
昏暗才是真实世界的色调……
陆攸睁开眼睛时,感觉好像不是从梦中醒来,而只是刚才眨了一下眼。从梦中的坐姿一下子变成躺在床上的姿势确实有点奇怪,但身体一点都没有久睡之后的僵硬——不如说,浑身都很轻松,心里也平静到了异常的程度,仿佛那歌声的回响依旧残留在他的心中,依旧持续地产生着影响。
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起身来的。几个布偶因为被子的扯动而从床沿边滑落到了地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陆攸偏过头,盯着昏暗中它们模糊的轮廓过了几秒钟,慢慢地伸出手,俯身下去,像是想要将它们重新捡起来放回床上。只是位置没能判断准确,他的指尖最终从玩偶兔子毛茸茸的耳朵旁边擦过,碰到了冰冷坚硬的瓷砖地面。
陆攸的动作顿住了。他眼珠动了动,瞳孔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点微弱的神采。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微风吹动盆栽树叶发出的极细微的声音,还有隔着一层天花板传来的楼上一点隐隐约约的碰撞响动。那个在地上躺着的兔子玩偶就挨在手掌边缘,陆攸却没有把它捡起来,只是用弯下腰时同样慢吞吞的动作,又一点点地直起了身。
视线新的落点是在房间的门口。借着一点从窗口照入的月光,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也不是完全的黑暗。房门笔直的线条在视野中浮现出来,与门框的边线之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门开着。
……逃出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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