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征云不能寸步不离地一直守在陆攸身边,他需要离开,到远离牢笼的地方去展开狩猎,将那些必将成为敌人的魔物提前吞噬;他能做的只是提前做好防护措施,等发觉了疏漏,便在下一次进行弥补——从一开始就不提供那些会造成危险的东西,就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要让陆攸信任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庇护,而不要一直试图逃走,他就必须再将心脏打开,这颗伤口依旧在流血的心——作为对于这信任的交换。陆攸对此具有一种似乎是天生的敏锐,谎言和假象伪装得再好也难以欺骗到他,必须要货真价实的东西。
但他承受不了再一次经历那样心碎的痛苦了。
所以,他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冷酷——
如果主动造成一点细微的伤害作为威胁,能够让笼子里的猎物出于恐惧而安分下来,那就这么做吧。如果在阻断所有逃跑的道路之后,心灰意冷之下的选择会是接受而非自我毁灭,那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比较麻烦的是,有时候他自己还会心软——会感到舍不得而无法继续强硬下去,会因为心疼而想要放弃强制转向安抚……但在几次因此造成的更加悲伤的结果后,他也就能及时地将这点柔软扼杀在表现为行动之前了。
祁征云闭上眼睛,他的力量如水波般一圈圈地漾开,反馈回来一墙之隔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陆攸在床沿边坐了一会,站起来,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动,片刻后在房间中央那把椅子上坐下了;没过几分钟,又有些烦躁地再度站起身,仰起头来注视着屋顶上散发出明亮白光的顶灯,过了一会才又慢慢地走回到床沿边。如此反复过几次后,他靠着床沿坐在了床边的地上,依旧将那个抱枕搂在回怀里,像是感觉疲倦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祁征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听着陆攸呼吸和心跳的声音,感觉这生命也同样地在他的胸腔之中搏动。每当这时他都要重新说服自己,此刻房间里的人并不是“他的”陆攸,而只是这生命的某种容器般的存在,重要的是能保持不要碎裂,表面出现些划痕则无关紧要——“消耗品”不需要拥有完好的灵魂,它们只是轮回间反复浮现又消失的泡沫。
——这样的选择应当是正确的。这选择必定是正确的。若非如此,事情如何能进行得这样顺利?从几次轮回之前,主要的威胁便开始由“魔物”重新转回到“意外”了,因为这个城市内的、甚至一些原本在更远处的危险魔物,如今都已经被他击败、剥夺了存在,只剩下一小部分残渣般的剩余留存在他的体内。这些碎片彼此交叠,如一层向内生长的鳞甲,已被他习惯与原本的力量共存。
上一次时,魔物完全没有出现。就像计划中一样,他真的制造出了一片哪怕是短暂存在的净区。自此之后,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变成了世界对于死亡印记的恶意,以及不愿意配合的陆攸自己——而前者会随时间过去迅速减弱,也就是说,他几乎可以将精力全部集中于应对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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