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将水波像话语一样推向云征。“传闻并不属实。”它用波纹“说”,“这个洞穴底下,确实有一条黄泉支流,但只能进、不能出,当然也做不到起死回生。不过……如果是灵魂方面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帮你看看。”
它说是“看看”,就真的只是绕着小船转了一圈。船沉在水底,安睡的人如同躺在一个敞开的小小棺椁中。鳞族的祭祀伸出一只苍白的小手,轻轻按在了船沿边。“他的光已经很淡了。”它说。
它能看到灵魂的“光”。健全的灵魂是稳定而明亮的,它眼前的这个则如风中残烛,晃动着即将熄灭。它还辨认出了其他异样的气息,一种应该就来自于旁边这个不在全盛状态的“海神”,另一种虽然已不完整了,却仍能让它生出如临深渊的畏惧。
“有修复的办法吗?”云征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单纯要恢复神魂的方法,我这里多的是。但对他,估计很难有效果——你之前应该都尝试过了吧?”鳞族的祭祀说,“因为他、还有你,你们虽然身在此处,却并非此间之人。要让他恢复,只有追根溯源,或是借助比你我所在层次更高的力量,才有可能做到了。”
层次更高的力量……
云征对之前几个世界的记忆,在这些年来随着觉醒也恢复了不少。他想起了那个一身白衣的“系统”,还有那个笑容令人生厌的“神”。他知道陆攸是为了完成某个目的才降临到那些世界中去的,无法完成、或是完成后不想离开,都需要付出代价。还有个东西一直跟在他身边,有的世界里他能察觉到,有的则不能……但云征仔细探查后发现,那个东西这次好像不在了。
陆攸也没有被催促着离开。这次他的留下没被要求代价,却不像是什么奖励,因为变得无法主动选择结束了。如果他能早点回去……回去的地方,会不会就有办法能够治好他?或许就不像他们现在这样,只能一直在无望中无期限地拖延和等待下去。
他是被那个“神”遗忘了吗?为什么?
云征不太明白。他感觉陆攸好像猜到了一些,却不肯告诉他。起初他怕的是毫无预兆的分别,后来他却宁愿早点分别,不要让虚弱受伤的灵魂随时间流逝被一点点消磨,直到彻底消失、无可挽留。而现在……他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选择的权力。
鳞族祭祀的说法让云征明白: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在海水中缓缓恢复成了怪物的模样,将小船卷在触手里,趴在洞穴边缘发呆。祭祀在旁边陪了一会,注视着几只幼小的鳞族驱赶鱼群,在不远处嬉闹着追逐玩乐。离开之前,它对云征说:“黄泉水其实不是通往幽冥,而是将亡灵送归来处。但我不确定对你们是不是同样的作用……要是最后无路可走了,不如来试试黄泉路吧。”
它并不介意让云征待在鳞族的领地边上——要是附近鱼群被他的气息吓跑,正好让最近有些犯懒的族人们多游些距离锻炼锻炼。至于这个“神”会不会某天突然发神经攻击它们……和遇到寒潮或海的底火山爆发的情况也差不多。与黄泉共存的鳞族,对生死繁衍的观念与通常生灵并不相同。
云征听懂了祭祀话中的意思,但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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