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陆攸猛地用力从那些手中挣开、扭过身将尖利的指甲划了过去,却划了个空。一个像被他举动吓到了、满脸惊恐的人影向后退去,声音却还清晰地传了过来,“或者,你怕的是……反过来?”
云征从劫云上转开目光、匆忙回头来看陆攸的状态时,看到的就是他像被打痛了一样在地上缩成一团,挣扎着在对抗什么压力、要与敌人搏斗的样子。但他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
云征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陷入到心魔的幻象中去了。在幻象中接受七情六欲的考验,原本这才是渡劫最开始的步骤,至于劫雷,身家充实的靠提前准备的法宝符咒,一穷二白的就靠肉身硬扛,心魔缠身时,是不可能还有余力主动抵御的——所以渡劫才要选在荒郊野岭,随便雷怎么劈都牵连不到别人。
但是现在……
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会让下一道雷劫更加变本加厉,云征也没有选择了。十数张符咒从他手中飞散而出,排布成圆形悬停在半空,莹莹发光:这和先前困住鬼僧的符咒是同样的套路,也是他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套。他有把握能将第三道劫雷完全挡下,让第四道削弱近半,再之后的……
挡不掉,就只能硬抗了。
这场只有妖类要渡的劫,称为小天劫,最多是九道雷。就算罪大恶极、从来罔顾因果的妖,在第九道过后不死,便也能被上天承认。这种事情能不能做到……云征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他没想过自己走。
第三道劫雷在异常的寂静中落下了。屏障被狠狠击中,顿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与嘶鸣游走的电蛇交织在一处——云征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惊呼,还有东西倒塌的声音。凡人看不到劫云,却能看到他建立的屏障,此前一直安静的的徐府,从这一刻开始被动荡惊醒了。
陆攸小声呜咽着,听起来像是在笑,又像在哭。他的身体在慢慢缩小,最终恢复成了原型,看起来只是很小一团,妖气凶狠又可怜地胡乱向周围攻击,散落着花瓣的泥土被一层层掀开。云征攥紧了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慢慢地朝着倒在地上的鬼僧走了过去。
鬼僧居然还没有死。他身下的泥土被血浸湿了,一直睁着的眼睛目光已涣散开来。五脏六腑都变成了碎片,全靠与常人不同的身躯才给他留下了一口气,却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云征甚至愿意将这个垃圾救活,让他不要死在这里,可他知道无数种杀戮和折磨的方法,此时却没有哪一种手段能够挽救。
搅碎内脏的已经是致命一击。就算他现在提前动手立刻拧断鬼僧的脖子,也改变不了上天的评判了。
鬼僧注视着云征,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让云征想踩碎那张脸。“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慢慢地问。无论鬼僧有什么理由,都无法粉饰他的罪孽,但哪怕这个人就是个单纯的疯子,他也想得到一个所谓的“理由”——为了让无处可去的愤怒找到出口——
鬼僧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微笑起来。又有一点血从他嘴角涌出,像干涸河道中最后的一股浊流。他的身体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皮囊”,里头的内容物已全部变得稀烂。“你难道不明白吗……”他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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