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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可能或多或少都曾思考过“命运”二字的含义。

所谓命运,其实就是你的所有所作所为或者不作为都会对某一时刻产生不可知的影响。

周云起对于命运的认识,源于多年后回顾人生时忆及与顾行止的相识。没有顾行止,那他周云起多半就是个吃喝嫖赌的社会渣滓。即使顾行止从来没有给周云起讲过一道题,也从来没有训过周云起一句话,但这并不妨碍顾行止成为他与那危险世界之间的一道安全网。

就像那首歌唱的:becauseofyouIlearnedtoplayonthesafesidesoIdon’tgethurt上学的时候周云起在学校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除了偶尔在眼中溢出愤世嫉俗的目光外他与别的七八岁精力旺盛的狗孩子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还聪明好学;晚上回家八点前去做人家的乖孙子,八点后变回一个蛮不讲理的恶霸样;周六周末就和黑胖狗哥出去鬼混,探索这个乡镇大大小小所能及之地。

可是到了放暑假,这种规律的生活就打破了。他可以在屋里写上一个上午的暑假作业,下午睡个午觉,让他陪着妈妈奶奶看电视是不可能的,他在家多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有股酸臭味。黑胖狗哥是有父母管着的人,不可以随叫随到。顾爷爷离退休还有三四年,顾奶奶是学校的骨干老老师,假期里忙的事情依然很多,总不能天天在家。

老两口在家也好不在家也好,周云起总是在那间小平房里的。他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坐上一个下午,静谧得空气都凉了三度。别人看来是留一个小孩在家里看门,他自己觉得是在蹲点,等顾奶奶和顾爷爷回来。小孩子身上有种本能的纯真的趋利避害的特性,谁好、谁对他好,他就会自然地去亲近。

那时候的人家多是这个样子:房子前面有一片水泥地,水泥地前有个花坛,顾家的花坛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松树,花坛外立着一棵笔直的水杉。这地方风水不错,花坛前是条小河,将村子分城河南和河北,几代人之前都在这条河里洗衣淘米。

那天下午周云起依然在“蹲点”,下午四点日头还是挺毒的,顾爷爷还没回来,顾奶奶这个勤劳一生的女人去给田地上除草。这时,周云起恰好啃完一块西瓜,走出门准备用这西瓜皮打水漂,他那双能举目对日的狗眼远远就看见有一辆四个轱辘的车沿着蜿蜒的乡村小道开过来。

四个轱辘的车是个什么概念呢?这里不是大城市,村子里穷点的人家结婚早些年只要一辆二八自行车就好了,条件尚可的买个摩托娶媳妇儿。就算是车,那能看见的也是那种蓝皮卡车——顾奶奶家小儿子有一辆。这种小轿车,应该是乡政府院里头的吧。

那辆黑色小轿车在太阳底下闪着光,就像一只金色的大鸟,它沿着道路没一会儿拐了个弯就到周云起眼前,停在了顾家的那片水泥地上。

车子里先是下来了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皱着眉去拍了拍顾家的大门,出乎意料门一推就开,他冲里大喊了一声妈,没人应。这时副驾驶座位上又下来了一个小孩,虫子似的扭下来的,然后飞快跑进屋里似乎在喊奶奶。

那时候周云起没看清正脸,但是对顾行止的印象就一个字,白,太阳底下晃眼的那种白。以至后来,黑胖狗哥周云起和顾行止约着去一片小树林探险时,周云起主动和顾行止一队,因为顾行止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好吃,和他在一起肯定安全。

那个男人应该是了解到家里没有人,便先来车后备箱拿行李。

周云起在一旁看着,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正主回来了。他随手丢了手里的西瓜皮狠狠擦了擦嘴,走到男人面前:“叔叔你好,奶奶刚刚去地里除草了。你先进屋等会儿吧。”周云起不由分说帮着拿了一个小包,双手提着拿进屋里。

顾澜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两手提着包,那包对于他来说太沉,他肩胛骨都高高耸起,模样甚至有点滑稽。

“顾行止,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过来拿行李。”顾澜本来都准备一手一个箱子拿进去,看了周云起又觉得不能错失这个教育孩子的机会。

“来了。自己的爸爸自己疼。我这么爱您,我来我来。”顾行止嬉皮笑脸走出来。与周云起擦肩而过时,还做了一个笑嘻嘻的鬼脸。

周云起又帮着拿了行李,又去给两人倒了水。家里没有饮水机,要么是冰凉的井水要么是热水瓶里的热水,周云起想了想还是给倒了两杯热水。

顾澜看这个孩子挺懂事,但又想不起来是哪家的。

“你是隔壁老李家的孙子吗?”

“不是,我叫周云起,就住后面。”隔壁家根本不姓李。

“那你妈小时候还和我一起玩过呢。”这么多年左邻右舍的人他记不得几个,可是后面那户人家他还是印象深刻。这小子可不傻。顾澜在心里想到。

顾澜又问了周云起几年多大上几年级,很认真地说了点长辈的套话。顾行止知道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玩手里的悠悠球,不亦乐乎。

这些说完一下子两边都没什么好说的,周云起不是个健谈的孩子也没有找话茬的经验,好在顾澜是个油里滚过的中年人。这时候就得那儿子开刀:“顾行止,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啊,你那破球有那么好玩吗?”

顾行止抬起头看着他爸,坚定地点点头说:“有。”然后又乖顺地收起球放在桌上。

顾行止嘴犟脾气怂,顾澜看着有些糟心。

“不能这么没礼貌,和这个哥哥说说话。”

顾行止收起刚刚坐没坐相的样子,故意瞪大眼拉长脸脸沉声说:“你好,我叫顾行止,今年上一年级,马上就要进入二年级的学习。请多多指教。”可能是蜡笔小新的cosplay。

周云起这才看清了顾行止长什么样,没看错真是白,可惜他当时没文化不懂肤若凝脂这种词。小孩子的审美单调朴实,周云起当时就觉得挺好看的,特别是眉心有一颗红痣就和电视里的观音菩萨一样。

“我叫周云起,也上一年级。”

“一年级的同志,不,二年级的同志,您辛苦了。你们学校一年级会让睡午觉吗?真是想回到幼儿园的时候,每天中午都能在床上睡两个小时,睡醒了还有小饼干。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小饼干特别好吃,都是阿姨自己做的……”

那种和一个陌生人都能滔滔不绝地讲上几十分钟的人对于周云起来说就是一个神奇的新物种。可惜这次顾行止还没有机会长篇大论。

听着自己儿子犯话痨病,没等一杯白开水凉一点,顾澜就看了三四遍表,最后实在等不及了,就对顾行止说:“你在这好好等着,奶奶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乖点,别给爷爷奶奶添乱。”然后又转向周云起,“小周啊,现在就麻烦你陪他玩会儿,叔叔实在有事,赶时间先走了。”

周云起点点头,还将顾澜送到门口说:“叔叔开车小心。”目送顾澜的车开出去,回头看着人家亲儿子早进屋坐在那里那安坐不动如山。在周云起有限的认知里这剧情不对,不应该哭得死去活来的求着不要走吗?

顾澜一走,顾行止就立马活了过来,刚刚还是一跳养在氧气充足的鱼缸里的鱼,现在就是一条能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的鱼。顾行止往周云起身边一凑:“你平时都玩什么呀?会出去玩吗?我有遥控汽车你要不要玩?”

周云起本来想着他原来一直在爷爷奶奶面前装乖孙子,现在人家正主来了,自己是不是该退居二线?这正主虽然肤白貌美,看着怎么傻愣愣的。但遥控汽车那几个字一下子冲进耳朵里,将还没来及发芽的那些小心思都冲飞了。还要不要玩,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的。平时再怎么少年老成也当然要。

只见顾行止在他那个贴着史努比的行李箱翻找了好一阵,拿出了一辆红色的炫酷小跑车以及遥控手柄。他先给周运气演示了一番怎么前进后退转弯的,然后大方地将遥控手柄给了他。

这种东西,周云起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人家随手一递他却像接过个宝贝,紧紧攥着手柄操控着,手心里都是汗,把那黑色的遥控手柄都弄得油光闪亮的。他的目光贪婪地盯着红色的小跑车,虽然只能在这小屋里跑圈,但还是把周云起迷得不行。玩了好一阵,周云起才用余光瞟到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哈欠连连的顾行止。他整个人顿了顿,然后背过身将手柄在衣服上蹭蹭擦掉汗,然后递给顾行止说:“你玩会儿吧。”

顾行止摆摆手,满不在乎:“你玩儿吧,这东西我都玩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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