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肖一楠跌跌撞撞地到了地库,果然看到了黑口罩说的那辆车。他太多年没摸过方向盘心里没底,何况他左边肩膀可能被黄克砺那一脚踩得脱臼了,现在根本无法用力。他打开车门坐上去后终于松了口气,是辆自动档。
肖一楠不敢耽搁,马上打火,挂挡,松手刹,单手握住方向盘,像那人嘱咐的一样,不顾一切地开了出去。可到了地面,肖一楠却没了方向,这个地方哪哪都是都是墙和围挡,转了一圈根本没找到出去的路。
此时,楼下的马仔们已经觉出了不对劲,上面时间拖得太久了,老板也不接电话。他们只好兵分两路,两个人往楼上赶去,剩下一个守在下面,不多会儿,远处加速行驶的车辆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不敢大意,马上回到车里一脚油跟了上去,等追近了看见驾驶座上满身是血的肖一楠时,心下大惊。他妈的人怎么在这!?
绑人的事里里外外都是他安排的,因为最近一阵风声太紧根本不敢动用自己手底下的“专业人士”,便找了几个敢豁出去拿钱办事的力工,因为过了道手他还挣了些油水。这些年他跟着黄克砺沾过的脏事着实不少,本想着这次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做了,老板一走,他也找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躲起来过过神仙日子。谁承想这都最后一哆嗦了,老板脑子被驴踢了非要亲自来一趟。
看来业余终究是业余,必须自己上了,真让人跑了就他妈的完犊子了。那人一把挂上S档,大力轰踩油门,一个急窜直接碾碎了前车的左侧反光镜超了过去,紧接着用半个车身紧紧卡住了对方的车头,生生把肖一楠连车带人逼停到了围墙的一侧。
肖一楠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追了上来,他手忙脚乱中把车门落锁。那人见状就手从旁边堆放的建筑废料里抽出来一根铁棍,玩命似的往对方前挡风玻璃上砸去。
一下,两下,巨大的敲击声笼罩了肖一楠。他的精神和体力本就挣扎在崩溃的边缘,现在只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布满龟裂的细纹,下一秒就要连同他自己一起碎掉了。
面前的玻璃终于不堪重击被凿出了一个大洞,就在他等待铁棍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一阵由远而近的汽车疾驰声打断了那人的动作。
那马仔看到一辆斯巴鲁冲着自己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的加速冲了过来,吓得一把扔了手里的铁棍转身想要回到车上。可是来不及了,他手刚刚打开车门想要窜进去,对方车头已经风驰电掣般到了眼前,人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出去,继而被一同掀翻的车门砸在腿上动弹不得。斯巴鲁噶然而至,从车里走下的人近距离看到另一辆车里的肖一楠后,顿时红了眼睛。
他拾起刚刚被那个被对方扔掉的铁棍,连同这辈子所有的戾气都攥在了手里一步步向那人走去。
“白熙!你住手!听见没有!你给我过来!”肖一楠在车里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他不要白熙为他报什么仇。这孩子的手是救人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他哪怕今天死在这里,也要白熙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拿着铁棍的人充耳不闻,白熙走到那个马仔的身旁,懒得听这人大喊大叫说着不是他干的,而是直接把棍子抡圆了自上而下劈了下去。
没想到对方实战的经验着实丰富,拼着一口气愣是把压在腿上的破烂车门抄起当了盾牌护在身上,生生受了白熙这一棍。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像是敲在了肖一楠的心上,激起了他不知道哪里仅存的一丝余力。肖一楠单手撑在方向盘上,不顾浑身的火烧火燎,试图从前面被砸出大洞的挡风玻璃处爬出去。
白熙看着眼前仰着身子无法动弹的人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他在疼,在害怕,在恐惧。
此刻飙升的肾上腺素让白熙第一次尝到了类似杀戮的快感。
他记得他对肖一楠说过,有我在,别怕。他还说过,你在我这,很安全。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