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教授让他尽可能细致地复述了一遍自己发病时的感受,又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发生的时间,周围的情况。随后,又让他用SCL-90症状自评量表评测了一下自身状态。
整个过程,白熙都在场。可能作为实习生,这是增加临床经验的必经之路?肖一楠不疑有他。
龚教授仔细看了一遍肖一楠填写完毕的表格,用一种温柔和煦的声音问道:“最近生活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这种久违了的长辈式的关心让肖一楠心里猛的一酸,他飞快地擦了下眼睛。
“嗯...几个月前跟伴侣分手了。”
“是离婚了吗,有小孩子了吗?”
“不是,我是跟男朋友分手了。”肖一楠坦然回答。他以为会从龚教授脸上看到些许异色,可对方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对劲,反倒是白熙那边好像歪了下身子。
“对你影响很大吗?”
“我们……我们大学就在一起,十几年了。分手的原因挺不堪的。我确实失眠过一阵子,但他是我公司的合伙人,我和他还有很多工作上的接触,我…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被这件事影响。”
“昨天白熙加号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今天见到你,可以给你确诊了。”龚教授打开肖一楠的病例,边说边写。
“这两次的发病可以确诊为急性的惊恐焦虑症。惊恐这种感觉是人类大脑进化出来的,作用是提醒我们危险的来临。比如,人在感到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会心跳加快,腿软,发抖,晕倒。但惊恐焦虑症往往会在没有客观危险的环境中发作,且发作时并没有明显的固定诱因。比如,你说两次都是自己在家,并没有外界的突发干扰。”
龚教授斟酌地用词,言简意赅。
“正常人一般都可以在意识和潜意识中间构建一个健康的心理屏障,这样就可以有效避免外界突发的刺激渗入潜意识。但如果你长时间强迫自己反复回忆负面事件对自己的刺激,专业术语我们称之为’思维反刍’,这个心理屏障的功能就会被削弱,从而引起不受意识控制的躯干不适症状。”
肖一楠专心地听着龚教授的分析,分手后他脑子里总是不时闪现出那晚的画面,他以为这是自己在帮自己脱敏,原来只是一次次对自我心理防线的蚕食。
“你两次发病时间间隔太短了,而且程度比较严重。我建议用一些调节5-羟色胺的药物,可以缓解你突发的惊恐症。”龚教授继续说。
“药对我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会给你开相对温和的药物,副作用因人而异。比较普遍的是易疲劳、□□降低和注意力无法集中。服药的整个疗程也会比较长,九个月左右。而且不能突然停药,否则会加重病情。”
肖一楠想着手上项目的进度,他主导的部分顺利的话也至少还要大半年才能完成。如果药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比较明显,又不能停药,会大幅影响工作效率。
“龚教授,药能不能先帮我开出来,我现在手上的工作比较重,等过一阵子,我再开始服药?”肖一楠说。
“我可以给你开一个月的量,这是处方药,需要每个月过来拿下一个月的用量。”说着,龚教授在电脑系统里敲下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