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在他生日前一天?恰好他妈回老家来住了?
若不是他和高亚林不熟,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来往他也没得罪过这个人,他都要觉得是高亚林联合别人来整他了。
“那就去我外婆家打个电话。”金泽也不确定老家的电话还能不能用,“不行就借邻居的,让人来接我们。”
“嗯,这样比较保险。”高亚林义正言辞地说。
金泽无奈,只得带着高亚林往外婆家方向走去。
安河乡确实不大,下了山之后金泽的脚步明显快了起来,也更有目的性了。
高亚林知道他找到了回去的路,便不疾不徐地跟着,一路走过了纵横交错的田间小道,路过了两口深井——那井并没有井口和提水用的木桶,只一块平地上有个大洞,要是夜晚路过不注意说不好就要掉进去。
高亚林站在边缘探头去看,井口边有枯草和苔藓,井水悠悠看着倒还清澈。
“这里用得都是地下水。”金泽说,“小心点,掉下去可不好捞。”
高亚林绕过深井跟上,小路两边有密密麻麻的竹林,风一吹过就哗啦啦作响,十分好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和车,家家户户的四合小院朝着田间,大门大开,根本不怕外人随便闯入。
路过好几个院子,高亚林都看到有大狗被铁链拴着,鸡粪、牛粪、猪粪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从四面八方传来,期间夹杂着说不清的泥地、青草和木柴的味道,感觉很新鲜。
高亚林稀奇地左右看着,不拴绳的都是小狗,在田地间溜达,闻到哪儿有香气就朝哪家院子里钻,也没人会把不认识的小狗赶出去——这些狗儿浑身脏兮兮的,但都吃得肚圆腰肥,看起来倒比城里圈养在公寓里的宠物们自由自在多了。
没一会儿金泽脚步慢了下来,顺着当地挖得一条小河道直走不远,路面渐渐平整了,两侧房屋也多了,有的房屋门口还停了不止一辆轿车。
一栋灰瓦白墙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门朝河道开着,窄小的河道和田地间搭了座石板桥,田地里是绿油油的菜叶,对比周围人家的忙碌,这门内显得很安静。
“路国?”隔壁院子里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手里还抱着洗衣盆,手指关节上是经年累月的冻疮,大着嗓门道,“真是你啊?你妈叫你回来的?”
随着她这一嗓子,这小小的地界仿佛一下从安静里醒了过来,狗吠鸡鸣,圈里的猪哼哧哼哧地叫唤,门内隐隐有了动静,片刻后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路国?”女人不敢置信,“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金泽目光定定地看着女人,突然发现,记忆里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原来已经变了模样。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金泽居然有些想不起来,此时一眼看到,心里的震撼远大过感伤。
原来人是这样的生物,他头一回这么想:一个不留神就被时间削削砍砍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