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斯早已习惯了这种对话模式,说:“我想说的理性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或许……”他斟酌着用词,说:“或许应该叫‘墙’,你应该打破你的墙,学会承认每个人都有正面和负面的情绪,而不是居高临下的评判或讽刺。你该正确的对待其他人的情绪,而不是——”
“——堕落到底线去逃避,是吗。”我接上他的话,抹了把脸。又是老调重弹。
“西恩,“欧格斯温和地看着我,我回想起他的手掌抚慰我头顶的感受,“你并非是不能建立亲密关系的,你的精神力量很强大,几乎没有性格缺陷,你明白吗?我是从心理层面来讲。”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指的是以前,在俱乐部荒诞一夜的之前,我一直是个心胸开阔的男孩,交友广泛,阳光开朗。
我后来看过很多心理学书籍,也强迫自己去剖析内心,重建原先的心理状态。
“我康复了,不是吗?”我按着脑袋,努力压制心中的焦躁。
欧格斯叹了一口气,说:“划过的刀痕永远存在。”
我与他相望无言,沉默了一会儿。
“有个人……”我踌躇地开口,却很快止住,摇头自嘲笑了笑,“没什么。”
“如果你不想谈的话,我们可以改天,但是西恩,我需要给你讲明一点”,欧格斯认真地看着我,说:“你必须迈出你自己的一步。我明白你渴望着‘康复’或者‘正常’,但这并非只是你内心对自己的认可。人是社会性动物,你无法做一座孤岛,不是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伤害到你,你需要认识到这一点,”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不过,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一些。对自己不要太严苛。”
“我明白,谢谢。”
我挂了视频。
很奇异的,不知道是哪个部分起了作用,我的状态有了好转,手头的项目也得以迅速收尾。我把年假请了,准备在家里宅上一整个星期。
当我在家里一身邋遢打着电游的时候,却有人上门来了。
我以为是外卖或者快递员,拉开门时一句客套的谢谢却堵着没说出来。
门外站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李念,比上次见面成熟许多。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进去说吧。”李念表现得落落大方,仿佛自己是个被邀请的客人。
堵在门口的我就显得狭隘了,我只好侧身让他进来,把门锁上。
我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走到客厅,从零食袋里翻出几袋薯片,给李念一递。
他皱眉拒绝了。我便自个儿撕开一包,咔哧咔哧地吃了起来。
“你中午就吃这个?”他督查似的在我的餐桌和厨房巡游,发现许多还没动过的食材。
“中午了?”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匆忙赶到房间,“我以为还早呢,妈的,还有邮件没发。”
李念跟着我进了房间,看到一片狼藉的杂物眉毛皱得更紧,却突然松了。
“我还以为进来会看到其他人。”他似乎在自嘲。
要发的邮件并不复杂,只是要掐着点来,我敲了会儿键盘很快搞定,嘴上说:“我不带人回家的。”
这是实话,发泄过剩的性欲而已,宾馆干净又方便,何必领回来认家门。
听到我的回答,李念的神情终于又放松了些。我结束工作,转头看他。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侧过脸去看我房间的陈设,回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一大段话,恶毒到能让李念立刻摔门而出,但我咽了下去,莫名其妙想起欧格斯说的那段话。
你必须迈出你自己的一步。
我迟疑了下,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李念挑起眉毛,一副我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记得高中的时候吗,你想过来亲我,然后被我揍了。我揍你不为别的,当时我们还在实验室你就凑过来,后头还有几个人在刷试管,你也太不看场景了。”我看着他神色怔愣,干脆一股脑全说了,“不过我当时应该还没弯,只觉得你的腰和屁股挺漂亮,”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说:“比现在白很多。”
李念有些恼,但耳朵却泛着红。
“我给你带了甜点,吃点吧。”他迅速说到,把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放在餐桌上。
我这才发现他还带了礼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