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旁边低矮的花台跳下去,大步流星地走到驾驶座那一侧,曲起食指扣了副驾驶的窗户两下。
“师傅,鸣鹤牌楼去不去?”
叶斑一瞬间以为今天开的是大众,差点儿顺口应了,忽然想起来自己没跑滴滴,来搭顺风车的人心得是有多大,于是便含了一点兴味,似笑非笑地一抬眼,顿时愣住了。
话到嘴边踩着刹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刚好要去。”他回答道。
廖东星一笑,露出一侧平日出现率极低的虎牙:“行那您去吧,开车可得小心点。”他动作流畅地把钱包扔进车里。
“车费。”
前面一辆车刚好结束,交警招手示意他往前开。廖东星顺势退了几步向后一仰。
叶斑踩了油门往前几米,向后视镜看了一眼,已经没人影了。他单手翻了翻皮夹,该在的都在。
一直到家,脑子里还是少年那张脸。
向上的眉、内勾的眼,唇很薄,有点少年时期陈冠希的意思。他后退转身的瞬间打了个照面,腿挺长,屁股也翘。
叶斑有点后悔没要个联系方式,当晚梦里就回味了一遍,不过没见到脸,见到的是降下车窗那时候,夹在少年耳朵上的那支烟,还有没扣上的两粒衬衫纽扣。
他顺便用手机搜了鸣鹤牌楼,没找着这地儿,有些遗憾。
什么时候能再见上一次就好了,叶斑把内裤丢进脏衣篓,裸着下身穿衬衫,边扣扣子边想。
出门把钱包揣进裤兜的时候又想了一次。
什么时候能再见,上一次就好了。
“叶老师。”
“谁啊?”
“就是我们新的那个色彩老师。”潘国茂说,“过来顶老蔡的,刚刚站在外面和校长聊天,你没看见吗?挺高的那个。”
老蔡是他们班的色彩老师,前几天胃穿孔住院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哦。”廖东星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对于他来说,老师是李四张三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美术高考集训班是姑妈擅自给他报的,学费又贵又不给退,可恨地占用了他打工搞钱的时间,简直是嫁了负心汉还要倒贴钱的买卖。
不过还好他们的缘分只有五个月,联考结束一就离婚。
新老师走进来的时候廖东星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他一愣,随即收回目光,心里十分确信这老师认出他了。
叶斑的课和老蔡很不一样,他就属于学生私底下绝不会叫“老叶”的老师。
在讲理论的时候廖东星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了半天,得出结论:这老师不会轻易地秃。
真漂亮的发际线,看起来很牢固。
不过再漂亮也拉不回他逐渐下沉的眼皮。
毕竟周公才是真绝色。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很安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廖东星迷迷糊糊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擦了擦嘴角,看见所有人都在转头看他,气氛有些许尴尬。
“要不要给你找张床?”叶斑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说。
“不用。”
他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没发难,说了句好好上课就走了。
下了课,教室吵吵嚷嚷。
廖东星压根儿没打算融入集体,他从后门走出去下了楼梯。
三楼画室,一楼有一家小卖部,主营颜料画具售卖,副业是卖关东煮和烤肠,廖东星老是觉着这儿卖的关东煮和别处不一样,尤其的鲜,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娘味精放多了的缘故。
他要了两串甜不辣,靠在南边的一楼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吃,正好看见对面楼下空地的黑色大众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