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为什么又接受了。”
“我忘不了你在这里第一次吻我,你在那个露台上跟我说‘给我一次机会证明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还记得吗?我爱你,这要怎么掩饰?”
许久将陆知遥抱起走到浴室,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在水盆里盛满热水:“头低下来。”
暖暖的热气一下漫过陆知遥的头皮,温热的水温顺着头皮酥麻了陆知遥整个身体。许久的手指拂过他的头发,一点一点打湿:“你小时候很皮,跟着知乐一直都在轻水郊区那条河边玩,知乐不愿意带着你,你就偷偷跟着她。”
陆知遥闭着眼睛:“我不记得了。”
许久笑了笑,挤出一点洗头膏在手心,轻轻按压在他头发上,揉搓出黯淡灯光下旖旎的泡沫:“你还小,当然不记得。那天知乐把你甩开以后拉着我们几个上了学的孩子跑到远处去玩,我忽然想起来你一个人还在那河边,不知怎么就有点担心,我跑回去时你已经掉进了河里。”
温热的水一遍一遍裹着陆知遥的头发。
“水里又凉又呛,我多怕你就这样沉下去了,那天河边的芦苇已经长得超过我们的身高了,我一遍一遍被你压在水里,眼里一会儿是混沌的水下,一会儿是岸上的芦苇,没法呼吸,后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就只想着必须带着你一起回到岸上。”
许久用干毛巾将陆知遥的头发包住,兜在头上从发梢一点点擦干:“我总想着,要是在遇到你之前把该清的账清了、该了的事都了结了该多好,留给你的只有简单的我们,可命运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爸真的跟周叔叔的死有关吗?”陆知遥问。
“不知道,我也在查,这也是实话。”
许久看着陆知遥褐色的眼瞳,手指轻轻抹了抹滴落在他眉心的水渍,没忍住想要凑上去吻他。
陆知遥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将毛巾扯下来丢在许久手里走了出去:“用不着跟我扮深情,从我们遇到开始你就在骗我。”
“陆知遥!”许久一把抓住他的手:“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让我们分开吗!”
听到“分开”两个字,陆知遥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他的确没想过,从没想过,从不敢想。
陆知遥转头看着许久:“从我包里拿走你爸二十多年前的汇款审批单,能解释吗?”
许久抿了抿嘴:“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可以吗?”
陆知遥早就料到,冲自己冷笑一声:“被你利用可我竟然一点也不想恨你。”说着这句话,陆知遥眼里翻涌出泪水止也止不住。
“知遥……”许久浑身像是浸在那年的河水里,冰冷下沉着。
陆知遥合衣躺着床上,背对着许久,浑身蜷在一起,仿佛周身所有的东西都不再安全。
许久爬到他身后想抱他,陆知遥冷冷地说:“别碰我。”
许久虚搭在他身侧的手犹豫了半刻,收了回来。他站起身回到浴室绞了一块温热的毛巾,蹲在陆知遥面前,轻轻用热毛巾盖住他的眼睛:“别哭了,等气消了随你怎么揍我,你眼睛不能这么折腾。”
陆知遥一把抓过毛巾捂在眼睛上,翻转过身。
一夜的混沌晦暗,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醒来时许久躺在陆知遥身后的床边,稍稍动一下就要掉下去的一点点空间里,他的手轻轻靠在陆知遥的背后,想搂却停在了原地。许久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陆知遥的头发,昨晚没吹干就睡了,这会儿他一头的呆毛支棱着,显得很傻。
忽然,赵毅的电话打来。
许久接起电话时,陆知遥的眼睛已经悄无声息地睁开。他感受到许久在身后猛地起身,焦躁的情绪带着急促的呼吸在清晨震得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曹万宏死了?”许久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陆知遥倏地坐了起来。
许久的声音竟然开始发抖,抖到陆知遥没看他都觉得心揪了起来。
“你说现场逮到的嫌疑人是谁!你再说一遍!”许久吼完,腾地站了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
陆知遥一脸懵地坐在原地,愣着回神了好一会儿,拿过手机给钱小丁打了电话:“你在哪?”
钱小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陆总,我在车里看到许队脸色煞白地开车走了。我正在上楼的路上。”
陆知遥:“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好像说曹万宏死了?”
“我问过赵警官了,不光曹总死了,听说,听说……”钱小丁喘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