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跑了过来,推了推出神的许久:“许队,万泉审过了,说不认识叫李肖的,当年的投资协议是万源签的,他说不知情,连星越银行保险柜里是什么他都从不过问。”
许久将落在陆知遥身上的心思强行收了回来:“到时间就让他走,漏点陆远臻到过局里配合调查的消息给他。派人24小时跟踪,上监听,我就不信他来这里走了一圈,还能忍得住。”
陆知遥刚走出市局,乌採芝的电话就打来了。
一个小时后,陆知遥躺回自己在尚远的长包房,衣服和行李都已经搬走了大半,空空荡荡的房间依然有人每天打扫,显得越发冷清。
陆知遥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从这里搬走的了,他在爱着许久的日子里过着过着就忘记了时间。陆远臻那一巴掌虽然声音响亮,但其实并不怎么疼,他想起在远宏的办公室里陆远臻说过的话,此时此刻,那些从天而降飘落的二十多年前的证据砸在他脑门上,在警局里他和许久对立而站,中间却像是隔了山川大海,陆知遥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他莫名的想起了同床异梦和殊途同归这八个字。
发散的思维忽然被门铃声打断。
陆知遥刚打开门就整个人扑倒在乌採芝的肩上。
“妈,你是不是不要儿子了,一年也不回来看看我!”
乌採芝笑着拍了拍陆知遥的背:“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乌採芝刚进门看了一眼房间,就知道陆知遥已经不住在这里。她不动声色,一边煮水一边伸手摸了摸陆知遥的眼睛,心疼地问:“都好了吗?”、
“没事,都康复了,不用担心。”
乌採芝跟陆知遥闲聊着新西兰的生活,看陆知遥兴致不高,她递给陆知遥一杯水,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知遥,这一年过得好吗?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跟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不一样了。”
陆知遥抿嘴挤出一个苦笑:“妈,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觉得好累。”
乌採芝将陆知遥鬓角的头发轻轻用手梳理了下,说:“我今年去了南极,所有人在船上颠得五脏六腑都快挪了位,那艘游轮上好像没有比我年纪更大的女性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你有钱有权有爱有家都不算什么稀奇事,有时候你需要对抗的不过是天气罢了。”
“您的意思是……”
“两个人在一起呢,最后都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分手要么丧偶。人一辈子重要的事太多了,今天重要的,转头明天就不重要了。知遥,你要学会举重若轻。”
陆知遥手肘撑在膝盖上,整张脸捂在了手掌间,乌採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问题。他太在乎许久了,在乎到患得患失,在乎到胡思乱想,在乎到判断基本的是非都逻辑混乱。
陆知遥理了理思路:“妈,您还记得周恒远这个人吗”
乌採芝褐色的眼瞳微微的浮动了下,被陆知遥敏感地捕捉到。
她起身走到房间里那面落地环窗前,看着暮色四合、川流不息的伍州城,心中轻轻叹气:“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都是用肩膀扛岁月的人,他们的事,我不太清楚。人呢,生灭一幅相,过往一绰烟,过不去的也早晚都会过去的。”
陆知遥真的听不太懂,忽然之间有些急躁:“妈,那你当年为什么跟爸离婚,那时候我跟姐都还小,你就忍心?”
乌採芝将耳边头发拨弄到耳后,捂着茶杯抿了一口,伍州的夜色缓缓在落地窗前落寞而下:“那时候我还年轻,不够聪明,对于一些事没有接受的能力,只想昏昏沉沉糊里糊涂的空过时日,简单点说,就是逃避。”
“……什么事?”
乌採芝望着分秒间落幕的夜色,没再说话。
陆知遥回到家时,许久正蹲在沙发上拿着拖鞋跟曹你妹对峙,沙发边一地散乱零落的杂志纸片,曹你妹扭动着小屁股跑到陆知遥腿边磨蹭,一幅求外援求安慰的死相。
陆知遥忽然太阳穴砰砰地直跳:“你们这每天家庭伦理剧还带自动更新剧情的呢?”
许久跳了下来:“我都快被这货气死了,对面老吴来问家里有没有废旧纸箱和空瓶,这家伙硬是把人拉扯到我妈的私房钱抽屉面前,留着哈喇子,人家老吴不拉开抽屉还不让人走。”
曹你妹仰面躺在地毯上四脚乱蹬撒欢散德行,许久把曹你妹白乎乎的肚子一通揉。
陆知遥捧着肚子笑翻在沙发上:“可真行!哎,改天我在这货脑袋上绑个iPhone试试,打开摄像头放它出去跑一天,看看能找出几家的小金库来。”
许久坐在陆知遥身边将他拉起来揉着肩膀:“你是不是有病,我妈那天在它脖子上系了个铃铛,放它去巷子里溜达了一圈,回来铃铛都不见了,还iPhone!”
陆知遥将许久帮他锤肩的手拿下来拉在腰间,转头问:“阿姨呢?”
“回护理院了。”
陆知遥回头看了看许久:“今天……”
“今天对不起。”许久没等陆知遥说完,就从后面紧紧环抱住他:“你爸的事,是我太着急了,没告诉你就请他过来,是我考虑不周到。”
陆知遥转过身去亲昵地吻着他耳边:“别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