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一停,王怜花双眼缓缓阖起,软软地往地上滑去。沈浪抓住良机,将他捞进怀中,纵身奔进了暗林。
云淇被制住,罗儿和宋破自不敢再动。
金不换和韩伶交换了眼神,追着沈浪和王怜花去了。
云淇背对着徐长水,喊道:“徐大哥。”声音温柔,带着哀怨。
贴在脖颈处的利刃就微弱的抖动了一下。
云淇神色凄楚,心里却已露出一个得意的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还是心软。
心软了又如何握刀?如何杀人?
她猛地转身,面向徐长水,刀锋在她白皙秀美的脖颈划出一道极浅的血痕。
徐长水脸上的神色猛地变了。
她背对着他的时候,他的神情还坚毅得如同花岗石,而此刻,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她本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时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此刻,却被一条白绫蒙住了。
他脸上花岗石般的坚毅顷刻碎裂。
女人本就该好好利用自己这与生俱来的优势,尤其在对付男人的时候。他们的心有时候硬得像石头,有时候又软得像豆腐。只要你让他们心软了,很多事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云淇蒙着眼的白绫上已经氤氲了一片潮湿,徐长水几乎可以想象,若是没有这条白绫,那双眼睛是如何的长睫忽闪,晶莹滚落。
“徐大哥,你要杀我?”声音哀怨到颤抖。
徐长水稳了稳刀柄,冷声道:“你利用我去害王怜花,还要惺惺作态么?”
云淇啜泣道:“是的,我确实给王怜花下毒,但我也是奉师父之命,不得已而为之。若那时王怜花没有中毒,我早就死了。你看,我也被他毁了眼睛。”
她幽幽道:“我知道你有你做事的原则,在你心中,王怜花和沈浪不是奸恶之徒,你自认为我不该害他们,但是,江湖之事,恩怨难解,谁是善谁是恶,当真能分得清?王怜花往昔杀人无数,连沈浪都曾数次抓他。其实,我知道,你气的是我利用了你,我的确利用了你,但,我对你的感情全部都是真的。”
徐长水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云淇凝注着他,道:“你知道,我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我本来已跟师父说好了,只要这次杀了沈浪,我就离开师父,我早已决定,自此以后,好好陪在你身边,做你贤惠的妻子,每天为你做饭,弹琴。徐大哥,你我相识一年,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徐长水看着她哀愁的面容,听着她真情的剖白,又如何还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长刀叮当落地,云淇已如一只可爱的燕子般飞进了徐长水的怀抱。
徐长水搂紧了她,“这些事情你为何早不跟我说?”
云淇柔声道:“我不愿你为我担忧,为我烦恼,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做这些的,只是师父自小将我抚养长大,我们非但有师徒之名,更有父女之情。”
徐长水担忧道:“那现下你也杀不了沈浪了,你师父会如何对付你?”
云淇温柔地靠在他怀里,道:“徐大哥,我们一起离开洛阳吧,不管去哪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都会很快乐的。”
徐长水重重地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赶紧走吧。”说完,他已牵起了她柔软的手,往前走去。
云淇柔顺地任他拉着自己。
她的另一只手本来垂在腿边,被长袖盖住。
突然,青光一闪,一柄短刃已没入徐长水的后心。
刀柄自然握在云淇手中。
他将背后放心地交给云淇,云淇不费吹灰之力便了结了他。
徐长水身体一僵,猛地往前扑到,抽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他没有回头去看云淇,他实已没有再去看她的勇气。
云淇垂首,好似在看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叹道:“你实在应该知道,非但男人的话不能信,女人的话更不能信。”
一直站在一旁的罗儿拊掌大笑道:“花旦,你真傻,男人的话不能信,女人的话不能信,那岂非世界上所有的话都不能信了,你莫不是晕了。”
云淇不发一言,无奈摇头。
罗儿又去看宋破,不解道:“难道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