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坚持不去医疗翼,坚持让感冒病毒自生自灭,坚持自己挺着。
阿兰最近几天沉迷图书馆,也不清楚好友的感冒到底严重到哪种程度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克鲁姆的身体一向不错,几乎没生过病。
结果一大早他就收到了克鲁姆被送往医疗翼的消息。
“为什么是‘送’?”德姆斯特朗私人休息室里,阿兰好奇地问。
“因为他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多亏了那个叫格兰杰的女巫,不然威克多尔就丢死勇士的人了。”德姆斯特朗的另一个勇士——阿普雷什翻了个白眼。
“现在还不叫丢人吗?”吕措哈哈大笑。
阿兰抿了抿嘴,突然想到克鲁姆是为什么才会着凉的了——绝对是因为晚上沾了湖水,他刚想继续问问细节,还准备着去医疗翼一趟探望好友。
可一股冷意突然自他的尾椎缓缓升起,在那块骨头附近盘旋几圈,然后顺着脊柱往上爬,像一只活物一样,而且速度极快,凡是爬过的地方都是一股酥麻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开皮肤挣扎出来。
阿兰心一沉,脸色大变,右手不着痕迹地向后探按住了那个东西,对两人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往自己的寝室去了,再呆下去,他可能要控制不住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老大怎么了?”吕措挠挠头,“火烧了似得。”
女孩子比较心细,阿普雷什皱着眉,回想刚刚阿兰瞬间惨白的脸色,心里隐隐感到些不对劲,“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她刚才好像闻到了一点浅浅的爬行动物特有的腥味。
吕措吸吸鼻子,道:“这里有怪味不正常么?闻闻,现在还一股子鱼腥味……”
“鱼腥?”阿普雷什反问了句,发现那股味道真的像。
“黑湖底下好多人鱼,”吕措皱眉,“特别丑,一嘴獠牙。”
‘砰’的一声,阿兰撞开房门,狼狈地倒在地上抽搐,他捂着脑袋,一脚蹬上门,非常庆幸这个时间段外面没有什么学生经过。
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阿兰难受极了,他解开长袍扔到一边,飞快撕扯开自己的衣服,然后无奈地发现,他按压着背后的整条手臂上都覆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身体其他部位也不时传来刺痛感,就好像有数不清的活物在皮肤钻了一个个口子,争先恐后地往外爬。
眼见右手背上在他眼前钻出一片浅色的鳞,接触到空气后立刻变黑变硬,上面出现了尖锐的倒刺,阿兰抿了抿嘴,伸手用力一拽。这片未长成的鳞片就这样被他生生扯下来,深入血肉的半截还沾着血丝,那本该露出底下皮肤的地方破开一个洞,涌出一股血来,然后很快就愈合了,又有一片新的软鳞冒出头来。
这样的生长一共持续了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阿兰只能倒在地上,还要把身上剩余的衣服扯下来,以免倒刺勾到布料,那也够疼的。
生长停止后,阿兰深呼吸一口,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但那两条原本极有爆发力的双腿好像失去了它们本有的功能,让他只能摇摇晃晃地往浴室走去,那里有面一人高的镜子,阿兰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子。
果然,除去不用镜子便能看到的胳膊和双腿,阿兰的脖子和脸颊两侧也长出了细细的鳞片,这些将来会带给他强大防御能力的鳞片现在还软软的,还有就是眼睛变成了墨绿色的竖瞳,眼尾因为骨骼的变动而微微上扬,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妖异的美感。
当然了,阿兰非常眼熟镜子中自己那半人半蛇的样子,毕竟从11岁之后,他每年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阿兰稍微放下了心,回想起刚才那不安分顺着脊柱往上爬的东西,他转了个身背对着镜子,扭了扭脖子,用一种个常人难以做到的高难度姿势看向自己的后背。
在他的腰间,比较靠上的地方有一个纹身样的东西,不过巴掌大,整个都团在一起不停扭动着,那看上去像是几条缠绕在一起的墨绿色藤蔓,但其实那是一条蛇,只不过多了几个头。
它们像是在打架,又像是在忍受痛苦,扭曲成了一个麻花,阿兰伸手弹了它们一下,那缠绕在一起的蛇头便分开了,八个头呈扇形铺展开,张开小小的嘴巴吐着信子。
这八个头也是分大小的,偏中间的是最大的,在它左边有四个稍小但是模样差不多的,右边少一个,但很清楚地能看到,几个蛇头分叉长出来的右侧有一个小疙瘩,此时这小疙瘩正在往外鼓动。
很显然,那是最后一个头。
但它暂时还出不来,三个月后才是破皮期,然后它会疯狂吸收营养来长大,直到变得和其他七个头无异,到那时候,九头蛇海德拉完全长成,阿兰也就随之进入最不稳定的成长期。
带有纯正海德拉血统的巫师已知的一共有三个时期,幼年期、成长期和成熟期,其实后面还有几个时期,但大多数巫师都过不了成长期。
他们身上生来带着海德拉的纹身,那最初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蛇,到11岁魔力循环基本完成之后开始长出第二个头,之后每过一年就会有一个新的头颅长出来,直到成年的那天,九头全部长齐,巫师便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住嗜血的欲望。
毕竟海德拉在传说中就是个残忍暴戾的怪兽,海德拉还有一个特征,每一颗头被斩断又会生出两颗头来,但这个已经被强大的人类血脉稀释到消失了。
——
“晚上好,庞弗雷夫人。”晚饭过后,阿兰再次敲响了医疗翼的门,似乎自从他来到霍格沃兹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医疗翼逛一下,连这里的护士都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