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行医四十余年,手头积存了无数医案,老国医对女子生育时的折损十分忧虑……”
众人一愕,怎么说到这个了?
卫希颜话音一转,似乎这时才说到正题:“府上这些小娘子们正是身子骨长成的时候,气血因动而生,每日静坐闺阁,出门便是坐车,进门几步亦要落轿,长久下去身子怎会不娇弱?……某听说她们捣腾了个鞠社,初时只当小娘子们的胡闹——能指望一群娇娇小娘子飞马挥杆?上马能骑着走就不错了;后来想起和萧先生的探讨,细想后又觉此事亦有益处……骑骑马,打打球,气血生成,身子康健,将来为人母时便少些凶险。”
一些宾客掩袖低咳,这等宴客场合公然谈说此事不太妥当罢?
几位学士待制已经皱起了眉头。
丁起似乎没觉得有甚不妥,捋须笑道:“某倒忘了国师还是妇科圣手。”
“不敢当,”卫希颜笑得谦虚,“就是动动刀子剖剖肚子比较拿手。”语气轻飘飘的,身后宾客尽起寒毛,脚步一滞,都不约而同的再稍稍落后两步。
“常言道,女子生产是道鬼门关,缘何?一是嫁人太早,生产时年岁尚小,身子未长成,骨架未开;二是体娇,气血不足……乡间那些农家女子,每日家里田里忙活,身子骨粗健,一个妇人生四五个孩子很寻常,比城里娇养的娘子更能顺产……”
众宾客只听得面面相觑,神情尴尬都有些不自在。
他们是在听生育之道?虽然是国师,那也是女子啊!
朱震面皮止不住抽动,眯目叹息这世道呀,只差没抚额跌足了。
谢如意面色倒是淡定,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这算甚么,别把这位当一般女子就是了。
李邴抬袖低咳两声,低头只盯着靴尖走路,心头却寻思枢相说这些话的目的。
“咳咳,国师医家之言,自有几分道理……某等受益了。”叶梦得呵呵道,心中庆幸周望和范宗尹没来,否则这会必起讥刺之言。
一个是昨日方被御史参劾“纵容洪州家人贱价强买农田”,兵部参政心情不好自然无心赴宴;另一个要给皇帝做“孤臣”姿态,赏花宴上朝臣高官云集,范孤臣表示不掺和。
和众人的尴尬相比,丁起的心情甚好,这位尚书左仆射在枫阁没少被卫希颜惊得凌乱,今日一群人步他后尘,自是心怀大畅。
叶梦得话一落,他接口道:“某闲余时亦看些医书,悟些医家道理。这女子生育之险看似一家一事,放大却是关乎天下丁口繁盛的朝政大事……先贤有言,救一人即救天下,细心揣摩体悟,诚然是处国之说啊。”
“丁相公所言甚是。”
“有理。”
“持国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