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身为参知政事兼礼部尚书的胡安国便可立即颁部令废除,然而事关堂令的废除,却须得政事堂签署盖印——这却不是胡安国一人能说了算。
宋之意暗佩宗主的先见之明,笑道:“主君英明!”这是丁相公爱说的,他拱手依样学样。
名可秀摇头笑了一声,阅完他呈进的那份《州县兴私学札》,一边提笔批注,一边道:“这札中的某些条目,要过胡安国那一关,恐难矣!”
宋之意闻言苦笑,一时无话可说。
去年颁布的《官学科目令》,他草拟时其实是包括了私学,不仅仅只针对官学,但名可秀说私学或力有不逮,若强行规定列入算术、地理、武术三科目,如师资难得,反成了强按牛头饮水;遂只颁令官学,而各私学只参列。这次《兴私学札》鼓励商贾办学,却和之前不同,有财力者方得为之,自是不须考虑财力不逮的问题,必列那九科目就是办学条件之一,但胡安国必会反对将地理、武术列入其中。
宋之意想到这,便觉得有些头疼。
名可秀将批完的札子递给宋之意,“先提给胡安国,再作计议。”
“是,宗主!”
宋之意出了枫阁,走入枫林石径时,远远的望见一方衣袂,当即眯眼一笑,快步迎了上去。
“呵呵,丁相来得巧。”他行礼笑道。
丁起是何等剔透之人,闻言便问:“宋侍郎有事?”
宋之意哈哈道:“方得了主君之令,明日与胡参政过招。”简略几句将胡安国欲废官学新科目之事提了,道:“依胡康侯的心性,必会向丁相提出此议。”
丁起点头,表示心里有数,别了宋之意后,沉着眉沿石径走入枫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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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政事堂议政有三宗事未决——当值的四位参政意见不统,臣未作处断。”
丁起沉和的声音在正心阁内响起,徐徐禀道:“一宗是军器监谭广的奏札,奏请将枢密院火器作统归军器监管辖,以省机构复设之冗……”
名可秀听到这嗤笑一声,没心思听谭广奏札中的废话,问:“四位参政,何人赞成,何人反对?”
“周望赞议,朱震、谢如意驳议,叶梦得未作表态。”
名可秀挑了下眉,丁起补充道:“谢如意驳议说,火炮乃我朝至关重要之军器,独立成作更能严守机密;朱震则斥谭广奏议的器作复设不过小事体,不可因此而损大局。”
“朱震反对是就事而论。谢如意亦是见事明白,但驳回此议却有两分是看希颜的面子——所谓敌人的敌人即为盟友,他和范宗尹不合,自是倾向于希颜。和这二人相比,叶梦得处事更圆滑,并善揣上意,应是知悉谭广上的这道奏札秉承了皇帝的心意,他不赞成却不作表态,是不愿轻易得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