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这段话是说,正义精神大如天,比天子还高贵,也就是法大于君!
卫希颜感叹,古人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触摸到了法律精神的真正灵魂,谓之正义!而后世社会的法律,又从多大意义上真正体现了这个灵魂?
墨子又说“自上正下”,即天管天子,天子管百官,百官管万民,听起来似乎是天子贵于臣民,然墨子先已道“人无贵贱”,可见这“自上正下”是指国家管理的形式,由社会分工的不同决定了权限的大小。
卫希颜从后世搬来的公民理论便被名可秀以一千五百年前的墨子学说完美诠释,心中大是叹服。敢情中国远古先哲早已提出的理论却被后世国人抛却不顾,从近代西方引入人权学说后,即大呼西学胜于中学,于是将自家祖宗的东西一古脑儿全部归入垃圾……
她又想起前世曾陪秦瑟琳赴东京出席一个国际考古会,会间无聊时翻美国佬写的一本《菊花与刀》,书中剖析日本人的民族性格颇有几分见地。秦瑟琳瞟见,休息时随口聊起中日民族差异,其中几句让她记忆深刻——
“日本人崇尚强者,异族为强,则甘伏于强者,却无自馁,擅学异族之强,最终超越强者。而中国人对异族,历来只有两种称呼,一种是禽兽,一种是圣上。禽兽就是不把西方人当人,自诩天朝上民,外邦皆蛮夷无可学之处;一旦被打败便呼之为‘圣’为‘上’,自轻自贱,自甘为奴,媚外崇洋……”
秦瑟琳敲敲桌子,“总而言之,中国人要么是天朝上民,要么是弱国下民,上民时为君主之奴,下民时为强国之奴……嗟,还是奴!……那谁谁不是说过,中国人从来就没争到过做‘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
卫希颜随手将书一扔,拍桌眯笑:“这论断有水平!哪个谁谁说的?”
“卫文盲,自个查去!要不……”她眼珠一转,邪声媚笑,“妞,给姐亲一个就告诉你!”卫希颜一腿捣去,秦瑟琳椅子飞旋退开,卫希颜阴笑着抓起桌上古董欲摔,秦瑟琳一个虎扑上前,“啊呀呀我想起来了,那谁谁就是姓鲁名迅的那位嘛!”
这一幕在前世不过是她和秦瑟琳之间的笑闹闲扯罢了,恰如风过便无痕;然在这一世,那些曾于无意间的闲谈笑扯便化成了一枚枚标着思想的印记,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挑动心弦。
谁说,今世无“人”?
“希颜!”
名可秀对“公民”二字咀嚼再三,道:“这个提法好!当与‘国民’同见于报端,并渐而取代诸如黔首、黎民、士庶、百姓之类称谓……时日愈久,便成惯称。”
她含笑:“希颜将公选之日定在中秋,又谓之团聚赏圆为‘团圆’……可是蕴含公民团聚之意?”
卫希颜补充道:“既有团聚之意,更有团而结社,共谋一事,是谓团结。或谓之,人和!……古人道: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大事可成,三者中又首重人和。可见,人要合作才能成事。”
她道出她的期望:“我的目的,是想倡导一种团队的、合作的精神……而非争斗!”
中国的古人崇尚阴谋,崇尚“斗”,这个文化传承了下去。某伟大领袖就曾豪言道:和天斗、和人斗,其乐无穷!一个“斗”字,几乎囊括了从春秋战国到二十世纪的整个中华文明史。中国人认为“阴谋学”和“斗争学”是高深智慧,玄妙无穷,这种文化认知的传承导致了中国人习惯斗、乐于斗,于是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成条虫!
卫希颜脑海中就有一枚铁片,是同为佣兵伙伴的沙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