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颜悠然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的揣测。司靖岚观她言笑间风姿飘洒,如玉清髓,自已竟然看不出她的境界深浅,暗惊下挑眉笑道:“如今国难当头,卫少相回归京师,莫非是要再度挽大宋于狂澜这中?”
卫希颜扬壶一笑,“大厦已倾,扶它何用。”
司靖岚似是为猜中她心思颇为得意,撇唇哂道:“我早知道你这家伙心性凉薄,没有天下为公之心!前番若非为了可秀,估计你这家伙早在金军攻城前,便带着你的美人儿公主远遁江南了。”
然也!卫希颜眯眸笑了笑,将银壶收入怀中,又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可秀给你的。”
“情书么?”司靖岚笑嘻嘻道。
卫希颜微微一笑,毫不动气,“你看后便知。”
司靖岚见挑不起火,眼皮子一翻,“没劲!”打开信函快速阅过,清丽眉锋不由微皱,“可秀让我将祖父棺柩暂时移到江南安葬,待他日北方安稳时,再迁回洛阳祖坟。”
卫希颜缓缓道:“靖岚,此为周全之策。完颜宗翰进军迅速,估计不出一月,便会攻下洛阳,到时东京必破无疑,大江之北将入雷动之谋。种氏家门若留在洛阳,恐将来会被雷动挟持,逼你陷入两难之境!不如趁金人未至,先将家人迁到江南,以保万全。”
司靖岚领会到话中深意,桃花眸子遽然张扬,目光锋锐,“可秀已下了决断?”
卫希颜微笑颔首,负手悠立,“靖岚,东京城破之日,便是南北之局形成之时!大宋朽木已不可雕,唯有剜去腐肉,才能重塑新治。”
她清悠眸子看向司靖岚,眉扬间风起云落,“种瑜,种家将威名会否因种帅之逝而堕,可就看你了!是从此后灰心意冷、隐世遁迹,还是扶助可秀,开创盛世?”
司靖岚陡然起身,桃花眸子眯细,迸射出的目光却愈发锋利见血,“你当如何?”
卫希颜微微一笑,身形飘然离去,语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入司靖岚耳内,淡定却坚执,“相伴护持,一生不离。”
司靖岚清俊颜容一震,垂眸默立,良久,他低低一笑,突然跪在祖父灵前,眸子幽深如潭,却似有一团火焰在潭底跳动。他缓缓握拳,抬起在眼前,沉寂在心底,早被冷却的热血似乎在苏醒怂动,他猛然一拳砸地,青砖碎裂,长身而起,身姿挺拔如出锋利剑。
“瑜公子?”陈漠等人苏醒过来,睁目便看见堂前丰姿挺拔的身影,五人不由齐擦眼睛,那是轻佻不羁的瑜公子么?!
恍惚间,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将军似乎又重生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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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十一月初五,不到一月时间,金兵势如破竹,东西两路分别拿下威胜军和恩州,攻宋形势大好。此时,金军统帅部却在战略方向上发生分歧。
为协调两军作战,都元帅完颜杲奉金帝旨意,亲赴恩州,召集完颜宗翰、宗望、宗弼、完颜希尹、讹里朵等六位最高将领,齐聚会商攻宋战策。
司靖岚心志复苏后,便忍不住抓着卫希颜讨论北方战事。他已向皇帝上了折子,请求早日将祖父灵柩送归洛阳,兴办丧仪;又秘密修书一封,命陈漠带到洛阳给父亲亲启。
他拿定主意后,心境便轻松起来,寒冬腊月里一边为祖父守巡,一边哗哗摇着折扇故作风雅,“金军已攻占太原、河间、中山三处举足轻重之地,若是稳扎稳打,当可先取河东河北两地,解除南下的后顾之忧,然后再攻打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