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愣,王老板耳朵尖,急忙飞奔过来,赔笑道:“您是世子?下人眼拙,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快请快请。”他见湛凞年纪尚小,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于是弯腰躬身笑着做出了请的手势,等了片刻,只见湛凞微笑不语,却并不行动,他有些拉不下脸来,尴尬地对那两名伙计怒道:“还不赶紧跪下给世子赔罪。”
两名伙计反应各不相同,一人是慌忙跪下口中不住哀求饶命,而那个想伸手推人的伙计居然跪下后还舔着脸嬉笑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就当听到狗吠了几声。”围观的百姓哄然大笑。那伙计见湛凞也笑了,以为没事呢,更加没脸没皮地笑着。谁知湛凞对子端一伸手,子端心领神会恭敬地将钱袋奉上。湛凞从钱袋中摸出一片金叶子,随手往地下一扔,引来众人一阵惊呼,她笑容更盛,指着那伙计道:“有谁愿意出来把这恶犬踩死,这金子就归谁。”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那伙计也变了脸色,抬头求助地望着自己的老板。王老板比他镇定多了,赶紧低腰赔笑道:“世子这是何必呢?天子脚下,闹出人命,谁敢担待?”他这话即是说给湛凞听,也是说给百姓听。这不是端地,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世子来耍威风。你们这些低贱草民也不要跟着世子胡闹,敢动我摘星楼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你们有没有本事和官府作对。
这话让老百姓安静了不少,可湛凞却依然含笑着又摸出金叶子往地上一仍,道:“本世子今日当着大伙的面做个保证,出了人命端王府兜着,若是谁因此被官府捉去,你们可以到端王府来找本世子,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本世子的头上。大家都来做个人证。”人群中忽地又发出更大的嘈杂声,只是仍没有人敢上前,湛凞也不急,气定神闲地往地上扔着金叶子。随着地上的金叶子开始变多,现场已是一片死寂。扔到十片金叶子时,人群中那些无赖流氓已是蠢蠢欲动。等到地上有十五片金叶子时,所有人已经眼冒狼光,直勾勾贪婪地盯着地上的金光闪闪。
欲望就像即将决口的坝堤,所差的只是一个临界点。每人心中都犹如鼓击,每落一片金叶子,这鼓就狠敲一下。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突听有人大喊一声,“世子,我们来。”众人寻声望去,竟是跟着三皇子来的御林军校尉!
“世子,我等御林军是护卫皇城安全的。这等小人罪该万死,自然该由我们来处置。”这领头的校尉红着目,喘着粗气,衣襟敞开,全无姿态,放眼再望去,所有御林军竟是一副德行。
湛凞瞧了一眼已经脸色惨白的伙计,淡然一笑,“拿去吧。”
那校尉头领像见到亲爹娘一样,猛扑上去将金子划进怀中,然后安稳地舒了口气,大声呵道:“兄弟们,把这以下犯上的下三滥给我活活踩死。兄弟们放心,世子的赏钱每人有份。”最后一句话最有分量,御林军们一哄而上,将那伙计拖到街上围住,使劲地下着脚。
王老板见势不妙赶紧对身边的亲信低语了几句,那亲信飞奔而去。片刻有个少妇抱着个婴孩哭呛跑来,嚎声动天。王老板见状赶紧上去好言求道:“世子,这伙计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他一死,他们家就剩下孤儿寡母的,还望世子宽恕一二。”他听说过湛凞的事,以为这玲珑剔透的女世子不过是想解气罢了,女儿家哪有不心软的?
哪知湛凞走到少妇面前,抓起一把金叶子塞进少妇的怀中,冷冷道:“你丈夫欺压百姓时,那些个百姓也是有妻儿的。你丈夫死了,你大可改嫁,若有人敢拦阻,你可到端王来求助。这些钱也够你过一辈子。若再敢出声,连你和孩子一并踩死。”那少妇吓得愣住不敢出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孩子的嘴。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御林军脚下,那伙计哪还能得命。湛凞转身又去看另一名得罪她的伙计,这伙计磕头如捣蒜,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湛凞刚想惩戒,却见这伙计伏在地上的双手,不由心中一动,冰冷道:“你可知罪?以后还敢再欺压百姓?”
“知罪知罪。不敢不敢。”这伙计一味哆嗦地重复着。
“给你个教训,记着点。”湛凞有意看了一眼王老板,这才带着子端进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