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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没必要买两个,还有一个就说明他早就想好这个要送人,这些师兄弟里面他和我就算是最亲近的,不送我还能送谁……云真对这些世俗中人取乐用的玩物没太大兴趣,只顾着从师弟言语的字里行间抠糖吃。

云清怕他不收,摇头晃脑大倒歪理:“这年头,新鲜好玩儿的东西那么多,就算在山上当道士也用不着活得像古代人似的,该玩玩,该享受享受。师父说道法自然,自然是什么?就是万物运行的秩序。古时日月盈昃、寒来暑往是秩序,现在呢,这些新鲜玩意儿构成新的秩序了,我们就得顺应新自然。”

“……歪理邪说。”云真脸虽绷着,实际却竖起耳朵,贪婪地听小师弟在旁边叽叽喳喳,一个字都没落下,恨不得听到天黑。

如果是其他师弟在大师兄面前不守门规还强词狡辩,这会儿已经领完罚了,哪会像云清这样肆无忌惮?云清被纵得忘形,认准云真是破了酒戒后决意与自己狼狈为奸,再也沉不住气,大胆炫耀道:“我这段时间帮人看风水、测吉凶、驱邪抓鬼,赚了不少……”

“你!”云真腾地站起来,“胆子也太大了!门规……”

“打住,你先别拿死规矩压人。”云清扯着云真让他坐回来,两瓣薄唇一张,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叭,“我帮人趋吉避凶,降妖伏魔,这不是好事?修道之人不就是应该护一方太平?我们师父成天闭关修炼,山下他是事儿不管,让我眼睁睁看着好人住进断子绝孙的风水局里,看着厉鬼妖邪祸害无辜百姓,我心里也不落忍啊。”云清啧啧摇头,抚心口做痛惜状,“我替天行道,广结善缘,捎带手拿一揪揪可以忽略不计的感谢费,主要也是为了不让苦主心里过意不去,太穷的我还免费帮一把呢,师哥你说,抛开门规我错哪了?”

云真素来寡言,好好讲理讲不过,又舍不得凶小师弟,被这一通枪林弹雨挤兑得说不出话,只好黑着脸拿眼睛剜云清。奈何那面容俊秀神态可爱,云真剜了没两眼,目光便不可自抑地柔和下来,拿这小混球毫无办法。

见师哥果然没真动气,云清放下心,蹬鼻子上脸道:“师哥啊,我画符使剑厉害,卜算比不上你,风水有时候看不明白,不然你和我一起干,酬劳五五分,怎么样?”

云真眉头拧得死紧,正欲拒绝,云清语速飞快道:“我上个月接了个活儿,有座老宅子不干净,我上周和这周的休息日其实都是去调查这个了,但要赶着回观里所以这两次我都没敢待太晚,结果什么毛病都没看出来。不然下周休息日你跟我去那住一宿,好好查一查?师父也不管事儿,只要你不去打报告,谁也不知道我俩夜不归宿……苦主是个土豪,酬劳这个数儿。”云清眼冒金光,比划一个数字出来。

和小师弟……夜不归宿?

云真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机械地瞟一眼云清,又闪电般收回视线。

“这妖邪不除,苦主搞不好要出事儿。”云清换了个说法,一脸大义凛然。

云真逮着这个台阶一步迈下,头一点,低声道:“好。”

第71章番外之【师哥饶命(五)】

有鬼魂作祟的老宅距白云山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位于山下城西一处富人区中,建筑很有些年头,据说是这家祖上的大官告老还乡时所建,历经战火洗礼,住过好几代人,有上百年的历史。

话虽这么说,可这座中式宅院的外观并没多少年代感,夕阳下青瓦白墙深浅分明,画梁流檐清晰若刻,没有岁月晕染的痕迹,只有背阴面满墙绿玉似的爬山虎还能带来些老旧的味道。

云真手持罗盘,在宅院里里外外卜算着,容色凝肃。

有好事的街坊邻居在一旁看热闹嗑瓜子,云清蹭来一把,咔嚓咔嚓磕得比谁都欢。小白兔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从他脖领子里钻出来讨瓜子吃,云清把瓜子瓤塞进那三瓣嘴里,一听见它叽叽叫就再塞一颗。

十几分钟过去,云真合起罗盘。

“怎么样?”云清问。

云真略困惑:“一切正常。”

这老宅不仅没有妖邪伴生,且风水也属上乘,灵气丰盈运势通达,寻常幽魂野鬼避之不及,更不用说作祟。

云清笑笑:“我算着也是,那咱们先进去歇着,半夜再看。”

子时阴气最重,一些法力低微的妖邪白日不敢显形,专挑子时作乱,有些不干净的宅子白天一切正常,一到夜里便异象频出,这家八成也是这样。

云真应着,与云清走进老宅,合上院门隔绝了墙外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当时事情闹得太大,这老宅不干净的事情已在附近传得沸沸腾腾。

求云清来驱邪的是个叫林赢的年轻人,父母早亡,家里只有个奶奶,所幸他父亲身故时留下大笔遗产,祖孙二人住着祖上传下的宅院,又有遗产花用,日子虽清冷却不清苦。

林赢的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发家致富凭的全是一个赌字,别人十赌九输,他是十赌九赢,许是赌运太盛刑克寿命,这赌棍在林赢十二岁的一个冬天醉倒在大街上,被活活冻死。

林赢自小在老宅中生活,奶奶过世后他考去外省的大学念书,一念就念了七年。一年前他回老家筹备与女友的婚礼,期间一直住在老宅中,结果这怪事就来了。

起初只是宅中异响,夜半空屋中不时传来隐约的踱步声、低泣声与男人窃窃私语声。林赢在宅中住过那么多年都没遇见过怪事,加上胆大又不迷信,故而没起疑心,只当声音是从屋外传来。可几天过后,不仅异响没消失,林赢还开始遭遇严重的梦魇:梦魇时他意识清醒着,身体却纹丝不能动,只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在自己身上四下抚弄,抚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恶寒。

遭遇两次一模一样的梦魇后林赢决定搬离老宅,但收拾好行李准备搬离时,林赢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出老宅——无论手机显示几点,门窗外都是墨洗般的黑夜,迈出老宅大门的下一秒林赢就会瞬间出现在卧室中,整座老宅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林赢被扭曲的老宅禁锢了整整五天,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逃出生天,靠冰箱里存放的食物度日,整个人在恐怖的梦魇与种种异象的折磨下濒临疯狂,就在他准备割腕一死了之时,老宅异象骤然消失,白亮天光透窗而入,林赢蓬头垢面,大吼大叫着冲出宅院大门……

获救后,林赢不敢再踏进老宅半步,还在安定医院住了几个月。在医疗手段和女友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他的精神创伤恢复大半,也再没遇到过怪事,可他对这次恐怖的遭遇无法释怀,便到处请人驱邪,想弄清楚当时困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林赢险些被活活逼死,可见那妖邪手段之凶残,云真的师父并不赞同对妖鬼之流斩尽杀绝,对云清豢养兔妖一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会害人性命的妖邪必须有一个除一个。别说这次是云清开口邀约,就算这事和云清无关,身为修道者云真也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门规严令除妖不让收钱……

云真不舍得惹小师弟不开心,只能默默被违背门规的愧疚煎熬着,自打迈进老宅就是一声迭一声地叹气。

这老宅久无人住,没水没电,所有东西上都积着灰,好在后院有井,云清还带了手电筒和足量电池,没电没水也不影响什么。

根据林赢的描述,云清觉得驱邪应该从林赢的卧室入手,准备和云真在林赢卧室守夜。他把驱邪用的法器从那大号背包中掏出来,一件件摆在床上,末了,还豪气地拍出一溜压缩饼干。

云真瞥见:“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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