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往停车场走,突然有人扬声喊了声:“阿纪。”纪松涛转过头颇为意外地应了声:“阿晨。”
小猫也停下看过去,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站到纪松涛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回来的?”纪松涛跟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两人是很熟悉的朋友。
“今天刚回来,这么巧就遇到了你,咱俩还是有缘分的。”那男人笑得明媚绚丽,还顺便抬手轻轻捋捋纪松涛耳后的发丝,语气和动作里透出说不清的亲昵与暧昧。“有空聊聊吗?我还有点事找你。”
小猫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因为纪松涛没有避开那男人的手,还笑着点头。“既然你有朋友,我就先走了。”小猫拿过纪松涛手中的背包,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男朋友?”小猫听到身后那男人笑着问纪松涛。
“不是。”纪松涛答得干脆,但这话却让小猫冷了脸。
纪松涛是曾经向他表白过,他当时没有答应,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他默许了纪松涛住在他家,却明确跟纪松涛说过,不准许他再跟自己说那些什么喜不喜欢的话,然而纪松涛没有放弃,时不时就逗他一下。今天,当着一个可能曾是前任的外人面纪松涛说出这话,让小猫竟产生了一种想将纪松涛据为己有的念头。
回到家,家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看来纪松涛是提前收拾过了,桌子上还放了几个盒子,小猫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些外国零食,小猫合上盖子,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猫收拾得很慢,一件衣服叠了拆,拆了再叠,东西放进这个柜子,一会儿又拿出来放进那个柜子,平时半个小时就能归置好的东西,小猫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然而,纪松涛还没回来。
小猫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台就看了起来,电视里几个主持人叽叽喳喳一片欢乐,可小猫却盯着他们的嘴巴什么都没听见。大概晚上九点时,门锁响了一下,小猫木木地转头看向门口。
纪松涛吓了一跳,屋内没点灯只有电视屏幕的白光,小猫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直勾勾地看着他。
“在看什么?”纪松涛打开灯走进屋内,而小猫却没回答他,等他洗了手喝杯水后才发觉小猫的异样。
纪松涛坐到小猫身边,习惯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但这个动作让小猫想起了下午那个男人对纪松涛的抚摸,他反感的伸手挡开,口气冷厉:“别碰我。”
“怎么了?”纪松涛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别用碰过别人的手碰我。”小猫撇开头,“既然跟别人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你是说阿晨?”纪松涛下意识地解释:“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今天刚回国求我帮他办点事。”
小猫抱着抱枕默默地听着,一下午压着胸中的那点闷气突然就顺了。
纪松涛解释完,突然像是反应过来,笑着盯着小猫:“你吃醋了?我跟他早就是过去式了,我这人一向有一说一,我说过要追你,再你明确拒绝我之前,我是不会跟别人牵扯不清的。”
小猫转过脸很认真地看着纪松涛,看了他好久,看得纪松涛都有些不知所措时,小猫郑重开口:“纪松涛,你说你喜欢我,我也没什么特殊感受,可今天,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心里竟然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想跟你试一试。”
纪松涛以为小猫又会说什么“别再说这些”的话,然而听了他这一番话,纪松涛由最初的惊喜慢慢转为感动,他交过所有的男朋友中,从未有过像小猫这样坦诚的,这样的小猫让他觉得特别珍贵,发自内心的疼爱。
纪松涛激动地搂过小猫的脸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会做一个最好的男朋友,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猫红着脸用手捂住脸颊,用一种略强硬的口气掩饰尴尬:“以后不许让别人碰你,你也不许碰别人。”
纪松涛连连点头保证:“遵命!”
董睿这个假期也过得水深火热,他跟小猫一样,被父母逼着相亲,但他却不能像小猫那样提前逃回来,不仅要捱到温子华开学,还必须对每次相亲都表现出极高的热情,其实这几个相亲的姑娘长什么样他都没记住。他也觉得被人像商品一样推销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如果像小猫那样提前回来,他势必要跟温子华单独在家大眼瞪小眼儿,他觉得更可怕。
董爸爸和董妈妈见董睿带回来的不是米娅而是一个男孩时,才知道儿子跟女朋友分了手。第一天,董爸爸和董妈妈对温子华很热情,可第二天,却突然表现出尴尬的神色,看着温子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像是要亲近却有些为难,疏远又有些不忍。一向心思敏感的温子华很快觉察出来,忐忑着,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董爸爸和董妈妈。可能是由于回家的放松,也可能是一贯的粗神经,董睿完全没有发觉身边人的窘迫。
第三天是大年初二,老两口又在厨房嘀咕了一阵之后,董妈妈出来对温子华道:“小温呀,我要到市场买点菜,你能陪我去吗?”
温子华忙点头答应,几口吃完早饭就去拿外套。旁边的董睿开口:“妈,我陪您去吧,他也不知道路,我还能帮您多拎些东西。”
“不用你去。”董妈妈一听急了,忙摆手拒绝,“他不认识路我还不认识路吗,我就是想跟小温走走,不会让他拿很多东西,你放心吧。”说着还暗暗拽了拽董爸爸的衣襟,董爸爸忙咳嗽一声对董睿道:“让小温出去逛逛吧,你一会儿把我那花架子搬进里屋去。”
温子华也跟董妈妈说:“阿姨,我力气很大的,可以帮你拎东西的。”
董妈妈拉着温子华走之前还冲董爸爸一个劲儿使眼色,董睿好笑,这老夫老妻的,岁数大了还腻歪上了。
董睿还没吃完早饭就被董爸爸拉起,董睿叫着:“爸,等会儿搬不行吗,我这早饭还没吃完呢,花架子又不会跑。”
“一会儿再吃。”董爸爸不由分说把董睿拽进书房。
“哪个架子?”董睿回头问他爸,就见他爸一脸严肃认真,不仅关上了门,还拉着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干啥?”董睿见老爷子半天没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董爸爸又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和你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男孩子,我们也能接受。”
“啥?”董睿没明白。
董爸爸继续道:“我和你妈商量过了,虽然有一个男媳妇挺别扭的,但社会在进步,两个男的搞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我和你妈都是知识分子,这些都懂,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我和你妈适应一下就好了。”董爸爸和董妈妈都是退休教师。
看着老爸无比认真的脸,董睿很不厚道的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您这几天跟我妈总是眉目传情的,敢情是这个,我还以为你俩焕发第二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