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墓碑,准确的说——是黑白照片上的老者。
清瘦,和蔼,双目有神。
抓着伞柄的左手,骨节苍白,捧着白菊花的右手将花束放到地上,缓缓地抚上墓碑,以一种十分珍重的姿态。
“爷爷。”谢安歌轻声道,只怕声音大一点就能惊扰到这里的亡者,“我来了。”
“现在,爸和妈,都过得很好。”他一字一字,认真地说,想到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弟弟妹妹时,才露出一点柔和的神情,“阳阳和月月,也很好。”
沉默了很久,谢安歌才说到自己:“我也很好。”
离爷爷逝去已经一年,该恢复正常生活的早已恢复。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来之前,有很多的话想要说给这世上最疼爱他的长辈听。来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周寂静,唯余雨声。
墓园,雨水,阴冷,正是即将上演鬼片的节奏。
谢安歌一点也不怕,因为他的爷爷在这里。
直到天色渐晚,他才迈着略带疲惫的步子离开。
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
拐角处,疲劳驾驶的司机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是人影还是电线杆,他下意识地打了转盘。
砰——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很快鸣起。
黑暗降临,死亡逼近。
没有痛苦,没有不甘,只有全然的接受和平静。
人们都说,人死前的一刻,一生中最重要的记忆会像幻灯片一般,走马观花地放过。
不知道为什么,谢安歌清晰地想起了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件事来。
夏日,蝉声阵阵,三人合抱大的松树下,爷爷摇着蒲扇,坐着石凳,喝着搪瓷杯里的清茶,神情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