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会妥当,萧玉衡对戎国新君道:“大王觉得此曲如何?”
戎国国君根本没有听曲的心情,敷衍道:“好,很好。”
萧玉衡一笑,“此曲乃是专为大王准备,其中有个谜题,要请大王猜。”
“哦?”戎国国君总算来了点精神,“猜什么?”
“猜一人。”
戎国国君露出疑惑。
“本君给大王两条线索:其一,此人就在大王五步之内;其二,此人与此曲曲名有关。”
戎国国君摸不着头脑地看周围,“曲名……”
“此曲名为《越人歌》。”
司幽淡淡一语,将腰后的鸳鸯钺搁在案上,看向戎国国师。戎国新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变了脸色。
恰在此时,琴声铿然一停,尾音轰鸣,顾重明起身拉下面纱,挑眉昂然,对戎国国师道:“林瑜林大人,越国一别,您从越国副相变成戎国国师,真厉害!”
“你……”戎国国师看到顾重明的脸,大惊,“你是……”
“我就是当年困于越国十二载的文国质子,当年提议给我下毒,要置我于死地的人里就有你一个吧?我没有死,你意外吗?!”顾重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厉声喊道。
司幽闻言双眸眯起,凌厉的目光冒出杀意。
顾重明向戎国国君走近一步,当头棒喝:“大王,他是越国人,您被骗了!”
戎国国君及朝臣纷纷错愕,萧玉衡当机立断道:“原来是越国奸细混入戎国,挑拨我朝与戎国的关系,来人,拿下!”
侍卫们不由分说扣住戎国国师,顾重明站在大殿正中,恶狠狠瞪着他。
他本就虚弱无力,此时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没喘好,头顶一沉,身体直直软倒。
司幽从案上飞身掠过去,将他搂在怀里。顾重明习惯性地攀着司幽的腰带,微弱笑道:“方才他们进来,我在远处看到了,我就赶紧来报信,可又不能随便进来随便说,所以就……大幽,我聪不聪明,厉不厉害?”
“嗯。”司幽动容点头,“聪明,厉害。”
“那、那我够格……娶你么……”
司幽尚未回话,顾重明便支持不住,一头晕了过去。
先前太医诊治,说顾重明的情况只可缓解,暂无良方根治。好在此时申合子的行踪已然找到,戎国之事也定下了大局,司幽便请得萧玉衡同意,将宝包托付给他,带顾重明前去求医。
宝包从未与顾重明分开过,但知道爹爹是去看病,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抱着小虎坚强送行,还说了很多贴心的话。
宝包又去看司幽,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巴,欲言又止。
司幽以为他担心,笑着摸他的头,“宝包放心,我会照顾好爹爹。”
“嗯,谢谢……”他本想说谢谢大将军,可现在知道大将军也是爹爹,又想起和顾重明的约定,便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申合子隐居在北境逐雁山上,司幽为表诚意,未带任何随从,与顾重明共乘一骑,独自前往。
顾重明裹着厚衣轻裘,被司幽抱在身前。他十分虚弱,时睡时醒。司幽不时同他说话,问他是否冷了饿了。
逐雁山离北境大营不远,走过大半日便至山脚下,司幽一望山道,发觉再向上骑马已不可能,便下马将顾重明背在身上,徒步上山。
这样一折腾,昏睡中的顾重明醒了,伏在司幽肩上迷茫地四处看,“大幽?”
“嗯。”司幽双臂箍紧他的膝弯,“上了山,就到了。”
“大幽。”顾重明紧紧搂着司幽的脖子,头枕在他肩窝里,“我们相识的那天,你也是这样背着我。我那时还不敢放肆,不敢使劲儿靠着你。”
司幽登上山道,笑着说:“但你那时已有了这样的想法。”
顾重明不回避,反而很骄傲地说:“嗯,早就有了。大幽,这些日子我经常想,我若是能像这样趴在你肩上,或是躺在你怀里慢慢死去……”
“你怎又胡思乱想!”司幽打断他。
“你别生气,先听我说。”顾重明自己穿得厚,司幽却穿得精干单薄,他怕司幽冷,便伸手揉搓他的脸颊,“我只是想着,如果我的归宿是你,那我会很开心,即便现在就……我也很开心。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着你和宝包,不能看宝包长大,”嘿嘿笑了一下,“不能看等你老了,是不是还这样好看。”
司幽也笑了,感受着顾重明的毛领、毛茸头发和小龙角刘海在自己脸上戳蹭,“放心吧,你一定能看到。”
顾重明点点头,低声道:“大幽,你背着我走了这么多路,等我好了,我也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