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庭转动着手中酒杯,嘴角仍是不变的笑,“这么一算,突厥残军至多还剩一万,想来不成问题。更何况,他也乐意走这一趟。”
砚霰眉心微蹙,“乐意?什么意思?”
叶风庭起身,“为了让这一局戏显得更加逼真。”
砚霰却是冷冷道,“我不太习惯打哑谜。”
“呵。”叶风庭轻笑一声,“叶某也不太习惯平铺直叙。”
砚霰倒是没有因此动气,她略一沉思,说道:“这一局确实很精妙。但你这么一说,我却是有点担忧,哪一天我也会被他拖入局中。”
“是嘛。那防一手也无妨。”叶风庭随和一应,眼神一转,“你还记得白狼山答应我的么?”
砚霰疑惑道:“你现在就要?”
“是的。”
砚霰眼神里闪过狐疑,随后道:“绛州初定,大部分兵力需要用于休整,只能给你半个营。”
“一千五百人么。”叶风庭勾唇,稍稍一顿,“嗯,也够了。”
“你去哪里?”砚霰见他转身欲离去。
“观局。”叶风庭淡淡说着,饮尽杯中酒后,红蓝相间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砚霰摇了摇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墨影部,去传令,让秦礼言将军来此,我有事交待。”
语罢,她起身,感觉靴子擦到了什么东西。砚霰低下头,发现那是一张纸条,她弯腰欲拾起,却见不远处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纸条。她一一捡起,发现两张纸条上写着同一个字。
“还?”
“所以,你俩在纸条上只写了一个‘还’字,到底想说什么。”成天涯边走边问。
“叶风庭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而且,你应该是最知情的人呀。”砚零溪轻轻戳了一下成天涯的腰部,笑嘻嘻地说:“不过,好在有本少,可以不厌其烦给你解释。”
“算了。不想听。”成天涯加快的脚步,一副不想搭理的态势。
“我倒是挺有兴趣。”跟在他二人身后的宁静远却是幽幽说道。
“在下也有。”李青舟云淡风轻地笑着。
“十年前,漠南飞沙丘一战,东、南突厥联手惨胜西突厥,三方约定以飞沙丘为界,握手言和。突厥诸部企图统一之心不灭,但彼此牵制之势,已成定局。如果谁取回了鹰扬虎视戒,谁就能号令诸部,这种机会他们不会错过。”砚零溪折扇一张,开始侃侃而谈。
“所以,地道内的突厥军应该还剩一支,并且应该是千辛万苦之下才拿到了伪造的王戒。你这么做就是让这枚假戒指显得更加逼真。”宁静远似乎很快想通了。
“这枚戒指,就是真的呀。真戒指一样能达到效果。”砚零溪笑得很是诚恳,“当然,真戒指也是需要证明其价值的,所以这次的追击也是为了这一点。”
“什么效果?”宁静远疑之。
“你为什么要助突厥统一?”李青舟问之。
“本少何时说过?”砚零溪淡淡一笑。正说着,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傅鸣川,“呀,傅统领来得正好,能帮我给身后的两位安排一下房间么?”
“十一少,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傅鸣川一脸勤快,一手抓一人,“宁先生、李先生,随我来吧。”
“我还没听完……算了。”宁静远微微一叹。
“睡觉,挺不错的。”李青舟却是笑得愉快。
空荡荡的巷陌,只剩下成天涯与砚零溪,二人却同时止了步。
“你没打算说出去?”成天涯问。
“不需要。而且,你铸造的戒指确实天衣无缝,那三百工匠都看不出任何端倪。所以,所有人都把它当做真的,就行了。”砚零溪答道。
“叶风庭不是看出了你的盘算?”
“他自以为看出来了而已,不过至少我们在意图上一致——交还王戒,引发突厥内乱,彻底打破飞沙和约。只可惜我所还的,并非真王戒。”
砚零溪还需调度三千轻步兵,宁静远与李青舟二人则是先行休息,以备第二日黎明的行军。
由于肩部受伤,宁静远并不能睡得很踏实,卯时未至却被一阵痛感刺醒,“嘶……”
漆黑一片的房内,却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咦,疼醒了?”
宁静远自然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青舟,我记得这次有给你安排好房间吧,为什么又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