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现在可是娇贵得很。”
顾离上前一步挡住了沈君白的视线,相视一笑,二人皆是意有所指,花葬骨没理他们的你来我往,迟疑了下,走到亭中,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自从醒来就一直被照顾,并非他刻意冷落顾谦和重九夜,他知道这三个人是他的骨血至亲,可他太笨了。
若非被生死点破心中魔障,他至今也不会明白活下去的重要性,他朝重九夜伸出手,动作缓慢却坚定,他开口,有些生疏的唤出重九夜的名字。
“九夜,过来,爹亲这里。”
只这一句话,让原本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的重九夜,红了眼眶,一个转身扑进了花葬骨的怀里,泪如雨下,女孩子总是爱哭的,自从花葬骨不在后的百年,重九夜也只是在花葬骨的坟前落过几次泪,她从不允许自己在人前失态。
“不哭了,我,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也记住了……谦儿……”
花葬骨觉得唤谦儿,顾谦会很高兴的,他抬头去看,顾谦已经把默笙默衍放到地上,朝他走过来,在他身前跪下,双手捧起他的一只手贴在脸上,这已经是顾谦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依赖了。
“没关系,爹亲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爹亲好好地,这些都不重要。”
沈君白看眼被冷落的薛槐,无声笑笑,无论花葬骨如何,都不在与薛槐有关系,这是好事,况且,花葬骨为了活下去触犯禁忌也不为奇,沈君白可是亲眼见过花葬骨神魂中深藏不露的那个恶。
“好了,别煽情了,早去早回。”
沈君白一手牵一个率先出门,花葬骨抱着重九夜跟在后面,顾谦和顾离落在最后,而薛槐已经彻底底的被遗忘了,良久,薛槐回头看眼花葬骨等人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撕裂了空间,杀去了九州。
有些事,他总是要弄个明白的……
九州,万圣殿。
青年单手支着头坐在玉座之上,泼墨的长发在台阶上流淌,红衣似是被血染红,那殷殷红色好似也在流淌一般,那张脸去了稚气,薛槐第一眼还以为看到了花葬骨,可是不对劲,这人不是花葬骨。
“等你很久了,天道,不,薛槐。”
两个称呼别有深意,薛槐停下步子,眸中凝杀,这人来历不明,却能一语道破他心底深处的秘密,若是为敌,决不可留!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青年半睁着眼,唇角上扬,似是在笑,可薛槐怎么看都像是嘲笑更多一些。
“敢做不敢认,如今的天道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你与他是何关系?”
青年嗤笑,闻言抬眸看向薛槐,紫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看得薛槐心神一震,这人怎么会有紫眸,九州之中紫眸并不算罕见,唯独花葬骨的紫眸与众不同,那样的神采与眸光是学不来的。
“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认得你就好,当初在淅河你借我的手杀兄,又将灭门的罪名推到我身上,瞒天过海,连他都被你骗过了,这事你还记得吧。”
“是你。”
薛槐心头如坠大石,几分沉重乱了他的心神,当初淅河顾氏的灭门他去的及时,幸存者并不只有一个顾宵,只是不太巧,他的兄长那时还没死透,为求心安只能灭门。
后来,他又派人在暗中埋伏了顾宵,造成假象,洗脱嫌疑,让他从一个杀人凶手变成了顾宵的救命恩人,当然,这一切还要归功于纳兰珏,若非她的沉默相助,不会太过顺利的。
“你来找我,无非是为了离魂,他确实吸食了生魂,可他自己不知道,你如果想他死的快一些尽管去和他说,他虽懵懂却也知道可为可不为。”
“吸食生魂可稳定离魂,长久下去,必会损他心性。你可想过他清醒之后,该如何自处?”
“他不会清醒,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他过一些安稳的日子。”
“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恶,是他破碎神魂的一部分。”
薛槐默然,对这个答案虽然不满,却没有疑惑,他猜到了花葬骨性情大变必有隐情,却不曾想竟是神魂善恶分离,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所以,他身上的罪孽是你所为?”
“是,也不是。薛槐,你难道没有发现,顾离继承大道太过顺利了吗?”
“什么意思。”
“花葬骨早就不配为神,天地万物都有定数,他毁了自己让你们继续活下去,大道早就不认可他了。他对你的执念支撑着他活到九州乾坤安定的那日,之后的百年是我和知君的苏醒才让他有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了。”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替他背负?”
“对,我为什么找你,你心知肚明,不论是夙兰宸也好,薛槐也好,他沦落至此,都是因为你,是你欠他的,这笔债应该由你来还。”
青年说完站起身,走到薛槐面前,摊开的掌心上浮着一枚小小的六帝令,意思不言而喻,薛槐将手盖了上去,掌心一阵灼痛,灵魂都在战栗。
“我知道怎么做了。”
薛槐转身大步离开,青年目送他离去,唇边笑意轻蔑,薛槐啊薛槐,你当真无心无情能对他残忍吗?就让我看看,所谓的天道无情究竟是如何的无情吧!
江南,花葬骨被重九夜和顾谦一左一右护在中间,随着人潮往前挤,顾谦和沈君白跟在后面,一人抱个孩子,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跟着花葬骨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