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绪玉当了那么多年的官,算是摸清了那些愚下的蠢人。
他真怕这群人质记仇记错了账本,心下恐慌积下怨恨,做出点扯他后腿的事。
这时候在大漠里,惹谁都不能惹这些荒北人,不然死了都没地说去。
然而。
“齐老他就是被荒北人饿死的!”一个青壮红着眼睛对方绪玉吼道:“为荒北人说话,方贼你不要脸!”
方绪玉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他看了看那位红了眼的青壮,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接着转身对萨曦道:“找块好地方葬了这位老父吧。”说完,他从衣襟内取出一块雪白的方巾来,蹲下身去欲要覆上老者僵硬而无血色的面孔。
“啪——!”
方绪玉眼前猛地一花,一个巴掌突然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脸上,方绪玉猝不及防,歪倒在了沙里,眼前闪着点点金星。
他缓了缓,睁了眼,就发现萨曦在身后扶着自己,那位叫阿尔加的下属则拿了把匕首制住了一位妇人。
那位妇人此刻如牛似的乱挣着,嘴里恨骂道:“方贼!你不得好死!你个被荒北狗走后门的肮脏东西,我和你拼了!”
方绪玉眨了眨眼。
他认得她。
她这就是那天在篝火边叮嘱他好好洗身子的妇人,两日前,方绪玉得了萨曦的肯,松了她手上的绳子,让她为这里的人做些吃食以换取松络手脚的资格,由此这妇人便成了人质堆里最自由的一个人。
萨曦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方绪玉还没开口,他也骂了回去:“你!贱婢!闭嘴!”
方绪玉本来还有些气,被萨曦这一句骂话戳得破了功,笑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看了点乡俗本子,这么快就活学活用上了。
他越想越好笑,坐在原地垂着头忍笑忍了半天,笑完了就发现方才自己心里那点子怒火都熄干净了。
“我肮脏东西?”方绪玉好整以暇地抬起头,半张脸一片儿红,却是笑眼弯弯的,他伸手拍了拍萨曦的脊背,对着妇人露出了个嘲弄的笑意,“那也是我长得好看,不然这一大队人,他怎么不选您走后门呢?您说我肮脏,您有我好看吗?您配吗?”
他嗤笑了一声,补了一刀:“老女人老黄花菜的。”
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