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怕它又突然咬过来,这样自己非破相不可。于是他坐起身,把蜥蜴推了老远。
“唉...”
他看着靠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揉揉自己额前的碎发,疲惫地叹息一声。
自从来了冬木,每晚睡觉他都会做噩梦,就像脑内放映小电影一样,被迫看那些悲伤的残酷的故事。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时代的事,不知道为何故事里会出现索拉和卫宫,更不明白迪卢木多为什么到如今还跟在他身边。他已经厌倦了。
肯尼斯打算一会就起床去机场买机票,下午退房,今晚就飞回伦敦去,一刻也不多待。
也许回了伦敦,那些折磨他可怜神经的噩梦就会消失,那些仿若亲身体验的荒唐经历,也会被他从脑海里驱除出去。
他买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而且因为是当日买票,只买了小众航空公司的舱位。把间桐交托给他的卷轴转移到随身挎包里以后,他把行李箱办了托运,登上了那架即将运载一百多名旅客的飞机。起飞时还算平稳。他忍受着几乎压破耳膜的强烈痛楚,望向舷窗外的冬木市。从高空中看去,整个市区零星点缀着樱花的淡粉色,背山面海,一派繁荣平和。
他在心里默默跟间桐道了别,收回视线,从包里掏出那本一直没来得及看的小说。
大概几个小时过去,飞机到达一片海域上空。这海域可能是日本海,也有可能是中国的渤海湾。肯尼斯下意识瞟了一眼窗外,发现外面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转过头,看看通道那侧的舷窗,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明媚,甚至还飘着云朵白云。他心中疑惑,回头再看自己这边,这一看,差点呼吸停滞。
就像透过玻璃看蠕虫的腹部,舷窗外的灰色开始以极缓慢的速度爬动,并逐渐扭曲变形,显现出人脸的样子。几张人脸挤在一面窗上,两眼翻白,大张着嘴,露出焦黄蛀蚀的牙齿和腐烂的舌头,无声地嘶喊咆哮。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存在于空中的灵体。
会不会跟我来时看到的...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飞机就剧烈颠簸几下。肯尼斯被晃得重心倾倒,差点撞上前面的座位。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遭遇一股小型气流,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广播提示音兀地响起,机舱里的乘客立即开始乱糟糟地收桌板调座椅。肯尼斯捂着被晃晕的脑袋,心里吐槽这才不是什么特么的小型气流。
1939年,一架自美国圣地亚哥军事基地起飞的空军运输机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了不明飞行物的袭击。运输机在空中拼命呼救。地面接收站收到警报,立刻派出工作人员,全副武装,准备救援。当运输机着陆时,所有人员一拥而上,打开舱门,却发现舱内的12名军人全部死亡。驾驶员也在几分钟的挣扎后离世。
调查这起事故的人员发现,飞机机体上残留着密集的子弹孔,以及一些严重烧伤痕迹。整个案件成了“无头公案”,至今未能侦破。
1947年,挪威考古学家海伊厄达尔随同伙伴乘船进行航行探险,在某夜观测到了海面上闪着灰白光芒的不明物体。1976年的某个深夜,一群科学家在科考船上也观测到了灰色半透明的物质。他们试图证明那片海水里住着可以发光的微生物,但却一无所获。
同样的事在1983年也有记录。当时法国军队在比斯开湾的水下试验一艘新的战略核潜艇,与此同时,苏联侦查舰正密切监视法国的这次水下试验。凌晨时分,苏联的士兵突然发现远方水面上漂浮着一块光斑。法国人也看到了这诡异的景象,试验因此终止,试验团队慌忙逃离了这片海域。
后来,一位叫做查尔斯·福特的研究者提出了这样的理论:在地球半空的大气中或某些海洋里居住着人类看不见的肉食生物。它们大多数情况呈半透明状,偶尔会放出
光芒,身体介于气体和液体间,类似水母。他的理论被其他研究者嗤之以鼻,更多科学家坚信,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秘生物。
对于福特的这套理论,肯尼斯当然也是不信的。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所谓的肉食“生物”,而是在海难空难中失去生命的人组成的怨灵集合体。
飞机仍在剧烈颠簸着,广播不断播放着相同的内容,机舱里的乘客却愈发不安。唯一知晓真相的肯尼斯,眼睁睁看着那团凶恶的灵体爬满了整个机体,通道两侧所有的舷窗都贴上了狰狞的人脸。这时他座位旁边的怨灵少了几只。他透过舷窗看出去,惊恐地发现,那些增加升力用的襟翼和扰流板,还有用来维持平衡的副翼,全都开始在无形力量的撕扯下一片片剥落。
再这样下去....
肯尼斯一手撑着扶手,攥紧了装着珍贵卷轴的挎包,额角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