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尔甘醒来的时候,发现娜娜正趴在自己的肩上。夏缪沙也醒了,他凝视着伏尔甘,却一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他就这样看了伏尔甘一夜。
那是一种幸福的错觉,对伏尔甘来讲是致命的□□。支撑他活下去的是绝望,是仇恨,但绝不会是幸福与期待。可是他依旧无法清醒,那种放纵和宿醉的感觉差不多。他轻轻抱起睡熟的娜娜,把它放在床边。他坐了起来,丝绸睡袍松散开来,搭在肩上,苍白消瘦的躯体裸露在空气中,长长的金色头发垂落在肩上。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撕裂了一夜未散的白雾。伏尔甘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亮。他轻轻捋着头发,手上暗青色的血管,流动着深红色血液隐隐可见。他低着头摸索着发带,从枕边拿起了本系在脖子上的发带。
夏缪沙也跟着坐了起来,深栗色的头发盖在脸上。他轻轻抓住伏尔甘的手,握住了他的暗金色长发,拿起窗边的梳子轻轻梳了起来。头发从指尖滑落,遗留下的质感,让他想到了柔软的丝绸,波动也在他的心头漾起。
伏尔甘愣住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坐着不动,任夏缪沙摩挲着他的长发。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在深夜相拥而眠之后,夏洛特也这样梳过他的头发,温柔的触感历久弥新。他记得,夏洛特低下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发,那是他逝去的爱的缩影。
夏缪沙的动作很温柔,纤细的关节勾起长发,像是勾起了永恒的时光。他慢慢梳着,好像他就真的可以永远这样梳下去一样,他的嘴角漾起明朗的微笑。
一切的算计都在眼前铺开了,他知道药就在牛奶里。可是为了那个吻,他依旧可以将牛奶喝下去。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一直一直的就这样爱下去。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了爱人的额头。伏尔甘回过头来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眸如海水波动。金灿灿的阳光下,爱人美的像神。光芒勾勒着爱人的轮廓。他的唇缓缓下移,吻上爱人的唇,只是轻轻一吻,那样柔和美好。
伏尔甘没动,他的心却猛的刺痛了,他感觉自己在这场爱的游戏中沦陷了,他心底也住进了这个美好的少年。少年柔软的栗色卷发,少年海水一般青涩的气息。夏缪沙的到来,好像是对他转瞬即逝的青春与爱情的一种补偿。只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他就无法回头了。他早已失去一切,而今他却从新拥有牵绊。
他想着,如果这一刻他死了,他是不是就能永远活在爱中,逃避生命的阴翳与灰暗,和少年永远在一起。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早就死去,他再没有生命可以来献祭。
.
紫阳冶艳似火,是在天空中燃烧的蓝色焰火,盛放到极点,下一秒就会凋零衰败。像盛放的青春时光转瞬即逝。
锦绣的花团后面,林立着石头铸成的墓碑。并不是恐惧阴森,而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宁静,通晓生与死的宁静安详。路的尽头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教堂。石与木铸成百年辉煌,时光刻成永恒的信仰。
他们手牵着手,一步步走着好像走过了百年时光。他们的爱,被镌刻成永恒。他们脸上的微笑是如此的幸福。一切阴霾都在阳光下消散,属于他的仇恨和他曾经犯下的罪好像都被宽恕原谅。
而至于夏缪沙,只要能拥有爱人的爱,他情愿放弃一切。
阳光为伏尔甘编织着金色的花环,那是来自于神的召唤与祝愿。伏尔甘不信神,可这一刻,他情愿信仰一切。漫漫长夜被光芒照彻,他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与希望。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好像回到了他的十七岁,他轻轻哼着歌谣,柔曼而忧伤,像失去的时光绵长伤感。
这一切,美的就像错觉。夏缪沙感到一阵恍惚。深红色的血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五彩斑斓的甜蜜在他眼前停留。如果着就是幸福,他情愿在爱里醉生梦死。
.
教堂古老的钟声是来自天国的戒音,在恋人的耳边沉沉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