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谷的信带着药丸儿落在窗边,唐笑之轻巧地揭开信封,信上染了无数春雨与落花,像极了江南暮春里的残剩又哀浓的繁华。
他勾了勾嘴角,想到巴蜀夜风中,站在满山清辉下,问:“可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的‘南风’?”
现在,他不需要知道答案了,因为此后,夜夜明月与君共,君之意,我之意。
沈南风定定地看着唐笑之笑着直起身来的模样,那样的风流气度,三分傲然,三分洒落。
忽然问:“唐笑之,你悔不悔?”
从此风流俱折,意气难回,曾经的风起云涌,尽数化为指间风沙。
龙游浅水,当真了无挂碍?
终究是应了真武大殿中的竹签,所谓遇风化水,沈南风想,自己终于变成了困囿他的池渊。
六月初八,有信南来。
唐笑之站在屋外,将那封薄薄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很久。
字迹苍遒刚劲,锋芒毕露。
百姓摧折,天下乱离!
他在风里站了很久,再抬头向北看时,骨头中的血液都沸腾喧嚷。
哎呀呀笑了一声,他揉了揉脸,将信随意团了,往屋里走。
一回头却见沈南风站在门边,定定地看他。
“唐笑之,”那声音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微凉又柔软,却永远带着最柔韧的力量,“这一次,我随你去。”
唐笑之一僵,随即笑了起来,,“道长,不要闹。”往沈南风身上看了一眼,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天香谷的左梁雨姑娘说得没错,真是落了个经脉俱废,不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