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力汹汹,真气磅礴,后退数步,就已护住心脉头脑。
那碎成花瓣一般的图,不用一眼,就把他灼烧得伤痕累累。
他无数次少年风流,笑谈生死,也曾赴刀光剑影,也曾立马杀伐,可何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遍体生寒,万劫不复,悚然而惊,孤独悲凉。
每一片图都是性命,都是几个时辰前,谈笑风生,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从小就习惯保护自己,他曾经以为,这世上最无奈的归宿,就是江湖人江湖死。
可如今的他,站在黄河边上,忽然觉得这世上最无奈的孤独,哪怕手持利剑,哪怕天下无敌,也救不了想救的人,也报不了该报的仇。
等稳住身形,天空一只黑色孤鹤,已然不见影踪。
河上长风鼓荡,一望无垠的水,浮光跌宕,这幽寂画面经历千载,越发显得悲凉孤壮。
唐笑之站在地上,他想,他与那片孤零零的飞鹤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又好像触手可及。
但是他们都回不去。
现在想来,双月湾上,客栈楼里,那简直是一场无边风月,一场最能醉人的梦。
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下一次,他们要回顾,要相见,只有梦中可得见。
相思天涯
风越来越冷,往秦川的地界去,即便三四月的时节,也是阴风阵阵。更兼这一带水势险急,阴渠暗流不胜枚举,一旦遇上阴雨天气,则是阴霾大雾,终日不散。
偶有几个渔民好心提点唐青容道:这一带水势湍急,你们又是高船深水,不如易道而行。
唐青容扶着船舷,微微摇头。
景德元年四月,秦川以西水域。
此时正值黄昏,暮色深沉,悲风号呼。万里长河白茫茫,无边碎云乱纷纷。
唐家的船队正鼓风破浪,行驶在落日下。宽大的甲板上站了一群唐家弟子,一个个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