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讨厌什么来什么,月底,宋芷到张惠府上送画。
前些日子的十两银子贴了一些给白重六办丧事,早用光了,宋芷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宋芷心疼秀娘的眼睛,不忍让她太费神,因而作了幅画送到张府去。
没想到走到半路上,飞来横祸,一个茶壶从天而降,正砸到画卷上,滚烫的茶水从壶里泼出来,不仅打湿了画,还烫伤了宋芷的胳膊。
宋芷平白遭灾,正欲质问楼上的人,没想到一抬头,正对上孟桓的视线。
宋芷顿时黑了脸,热茶将他的右臂烫伤了一大片,疼得厉害,更要命的是,画毁了,他又伤了手,这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宋芷微微吸了口气,疼得额上生了汗,偏偏一声不吭,打算拾起画,找孟桓讨个公道。
楼上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大呼小叫: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连茶也沏不好,留你们有什么用?通通宰了喂狼去!”
宋芷心道:不知道是哪家蒙古人的千金小姐,如此不知礼数!
“哎,先生?”刚弯下腰,一双脚停在身前,随即响起一个又惊又急的声音,“哎呀!你伤得如何了?”
声音的主人一探手,替宋芷把画拾起来,那人又痛惜道:“可惜了一副好画!”
宋芷心说奇了,画还没打开呢,就好画?他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那年轻人对上他的视线,顿时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先生怎么称呼?小可姓齐,双名履谦,字伯恒。”
宋芷倒是第一次听人称他为先生,只见这位齐履谦穿一身鸡冠紫色的布袍,腰间坠一枚通透白润的玉佩,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小生宋芷,字子兰。”
齐履谦道:“宋先生过谦了。”他手里还拿着宋芷的画,问道,“不知履谦可有这个眼福,见识见识先生的大作?”
宋芷为难道:“画已被茶水污了,怕是没法看了。”
“既已污了,扔了便是。”
酒楼前蓦地传来一道声音,宋芷一转头,看见孟桓负着手从酒楼里走出来,步调不紧不慢,语气也不紧不慢。
宋芷一看见他就一肚子火,反唇相讥道:“孟校尉平白污了别人的画,就这个态度么?”
孟桓笑了笑,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讽道:“几两银子而已,赏你便是,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