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交代虽然低声,倒没遮没挡,擂台一侧的叶尉缭自然也听在耳中,笑道:“仲雁兄错了。”
“你又想说什么?”仲雁转头,圆睁着眼瞪他。
“我练得是仲家功夫,你们练得也是仲家功夫,本就熟门熟路知根知底哪用临阵磨枪再看你们的路数,我跟仲雁兄好一阵耽搁不过是瞧你打得卖力,多给你使上几刀,不然上台站站就下去怪可惜来这一趟。”叶尉缭这一番话说得老实不客气,半真半假说来专门气人。
不止仲雁气得发抖,上台来的四人也各个怒目而视。仲雁怒喝一声,提刀就想再冲过去跟他打一架,让身后一人展臂拦住,推下擂台。先前跟叶尉缭对骂那人刚骂了半句,也让这人喝住了。这人长身宽肩,面相端正,两道浓眉衬着一双虎目,虽一直低眉垂目不做声,抬起眼来便觉虎虎生威颇有些气势,擂台上几人似乎以他为首。
“哪有什么正宗仲家功夫?”这人开口也是声息沉稳,徐徐道来:“你的步法身法,提气运气,更不要说眼光见识,早就熏陶不知多少门多少派的功夫,仲崇堂的功夫汇众家之大成,如今看来,你承继了不少。出刀的时机,落刀的角度,你使得再好,不过演个仲家刀法的壳子,不是你自己喊得响就正宗了。”
“敢问这位是?”叶尉缭道。
“在下仲虎,”仲虎略略一抱拳,沉声道:“我有两个亲兄弟仲麒同仲麟,都死在覃中吕手上,死得甚是凄惨。覃中吕到仲家大肆杀人,不过是因为仲崇堂抱回了三尸门门主的孽种,他下不去手,他做好人,倒忍心看我兄弟死。”
叶尉缭听得一怔,隐约想起当年在仲家后山拼命躲避仲家同覃中吕追杀,几次死里逃生……经年累月,这一回事擂台上两方人都记得,只是伤心处不尽相同。
“覃中吕杀人时候崇堂先生倒没看着,我看见了。”叶尉缭扯出一丝笑意,有意将他们得罪干净,免得心软。
“你,”仲虎用力闭目再猛然睁开,高高举起刀,喝道:“你不需得意!你的工夫练得多,仲家功夫练得专,学武贵精却不贵多!头一场是低估了你,不管你使出来是什么功夫,总是你赢了。可惜你不知死活还想破仲家阵法,便算你得了仲崇堂真传,这十多年间,你当仲家全数按兵不动,全不钻研武艺?小贼猖狂,我们四人今日就让你知道厉害!”
“我叫仲莱,小贼记住了!”那个会骂人的喝道。
“在下仲菡!”第三人道。
“在下仲昂。”第四人言语平静,样貌也俊秀。叶尉缭多看了他一眼,他出刀平稳,缓缓地端在身前,倒是四人中最深藏不露的一个。
叶尉缭将四人一一看过,余光中擂台下面也是一片静寂,各个仰头注目只等开战,于是挥刀指前,喝道:“四位请了!”
声息未落人已经闯入四象阵中,刀锋破空,流光一般向着仲昂划去。
仲昂举刀相迎,其余三人阵势一收,仲菡仲莱两侧出刀袭向空门,仲虎一刀笔直地向叶尉缭背后斩下。四人配合无间,没有半分的空隙可趁。
叶尉缭一刀至于仲昂刀锋之前却凭空斜斜划开,去势奇诡,绕了一道弧戳向他身侧。仲昂一提臂,侧转刀身对斩,见招拆招,不疾不徐且应变适当。叶尉缭却又拖刀回来,在他身前又转了一道弧,仲昂不得已偏开一步,稍一让,叶尉缭便于这瞬息起落的两刀之后擦过他身侧,拧身冲到了阵外。
其余三人眼见他到了仲昂身后,挥刀再斩。
仲虎猛喝一声,仲昂冲前三步,三人或快或慢同时迎上,各自踏定方位,阵法倒转,翻前为后,仍是滴水不漏地将叶尉缭困于阵中。叶尉缭试过一招,也觉这一阵法比早年所见有些不同,比仪山中见过的也不同,这四人功夫均不在仲雁之下,阵法运转更是多了许多变化,更趋灵动,不再拘于布阵之人的调动。
万变不离其宗,先从最厉害那个人破起仍是不错,叶尉缭眼见阵法更强,更激起了斗志,扬声而笑,提刀再上,仍是认着仲昂一人斩去。四人也明白他意图,仲昂井然应对,间或反手一击。其余三人全力接应,趁隙扑杀。叶尉缭对仲家阵法毕竟烂熟于心,许多方位看都不必看,顺势就走。他斩不着仲昂,四人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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