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男人这才急了,立刻起身跑过去。
一道剑气却横在他面前。
“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在标签里面打了医生的tag然而现在才出场……呢。
☆、补魔
太阿剑飞出,正插在自称“罗马尼·阿基曼”的男人脚前一寸,剑锋甚利,这山洞内是殷商遗迹,地面都是天外奇金,可这宝剑没入直至剑脊,当真算得上削铁如泥。
始皇抱着少年缓步上来,归剑入鞘:“朕还不知你是何人。”
世间英灵之多,如恒河沙数,但fgo的那条时间线上当真实装的也没几个。这人和立香相熟也就罢了,对哪吒的特性也了若指掌,不得不说是一个威胁。
始皇素有辩才,又身负教化万民之责,还带着点儿地母神的神格,嘴碎心软,现下面对这个人却不肯多费口舌。白皙的胳膊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该有的,却能轻易提起那把巨剑,轻轻一抖,再对着男人直刺过去。
这人手无寸铁,全然无法止住下劈的一刀,始皇本以为可以趁他招架的时候看出什么端倪,剑尖划破胸口的衣服,堪堪抵在白皙的胸口上,只轻轻一送,就能了结此人性命。
可是他仅仅是向后跌坐在地上,因为跌得实在是狠了,尾巴骨都隐隐生疼,伸出手想起身摸一摸,却还是把手递到面前。
“那个,咱们姑且算是一伙的吧,我好像闪到腰了,嘶,能不能麻烦拉我一把。”男人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在半空中悬了好几秒的功夫,见始皇的剑还是坚定且稳固地钉在他胸前,只好收回那手,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
立香若不是晕过去了,此时还能替他说两句好话,关键是,这孩子幽幽醒转,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景象,脆弱的心肝儿实在难以接受“白月光和朱砂痣打起来了要帮谁?”这个千古难题,只得长叹一口气,继续闭目养神。
始皇自觉着人还在自己怀里,有了点儿“略胜一筹”的欣喜,见立香有当甩手掌柜的意思,那点小心思顿时膨胀起来,也觉得没必要和面前这人计较了,毕竟太阿是巨剑,他平日里都是用仙术驱动着当交通工具使,猛然间找回宝剑原本的用途,还当真有点不习惯。
罗马尼虽然看管了各种奇葩的从者,他自己也是个奇葩的英灵,但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毫无道理地对救命恩人施展敌意的还是第一次。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始皇的脸色,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胸口的剑尖,再轻轻拨开,见没什么阻力,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歹我也算是立了功吧,哪吒的系统,嗯,这种战斗模式真的一直开下去,我们三个可能都没法活着出去呢。”
始皇收剑,淡淡道:“你这是在跟朕邀功吗?”
“唔姆,不敢不敢!”男人连连摆手:“这是自救,您也看到了,我这个人,根本一无是处嘛。要是你们动作再大一点,别说我了,立香可就没命了!”
少年被始皇揽在怀里,是一个全然依靠着的姿势,若是真的昏迷了,这姿势定然维持不住。罗曼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双手按在膝盖上,肩膀微微发抖:“先,先出去。你们打得太狠,这山洞,说不准要,要塌。”说完,一柱钟乳石从天而降,尖锐的顶端正对着立香毫无知觉的后背。始皇头也不抬,水银如同刀一般向上划过,转眼就把一把碎石卷走。
他用微凉的双唇贴在少年满是尘土的额头上,感觉到一片冰冷的温度,所幸解下外袍给裹上,转身把人像幼儿一样抱在怀中,一步步向洞外走去。
“嗳?等等等等,你们走太快啦!”罗马尼低头喘息了一会儿,御主的虚弱导致传递到他身上维持行动的魔力严重不足,而刚刚刻下阻拦魔力流动的阵法又消耗了大部分力气,以至于迈开步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摇晃。
立香像个孩子那样被抱着,脸上一红,气息也不算很稳道:“陛下,您能不能,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任凭你被那家伙抽干吗?”嬴政漠然道:“要不是朕给你供魔,你现下就在英灵殿,会你迦勒底亚斯的那些英灵本体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却伸进袖子里,搭上少年的脉搏。这孩子刚刚奋不顾身的一挡,那枪尖卡进肋骨间隙,又狠狠抽出,算得上是濒死的重伤,虽然拿魔术修补过伤口,但毕竟失血过多。他脸色苍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紧接着召唤从者和供魔又几乎抽干了魔术回路里的每一丝魔力,方才又因为大喜大悲,心神激荡,内府卡了一口淤血不上不下,生生又呛晕了过去。
“得找个地方补魔。”始皇心想。那个从者明明弱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消耗的魔力却像无底洞一般。立香本来的能力是不足以召唤他的,可是英灵座上的回应太过于强烈,这种献祭自己生命的召唤方式,好像借了一笔巨大的魔力,现下要补上亏空,于是好容易流转起的一点魔力来不及治伤,就得先去还债。皮肤的接触,汗液的导入,这样的魔力补给缓慢到可以忽略不计。他自己身上的强化魔术都撤下了,连剑也不御,生怕离开这少年一刻,那微弱的生命就会随着魔力的断掉而消逝。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好像灵魂被抽取了一部分,空荡荡的填补进了某种以秦始皇的本质截然不符的,深入骨髓的凡人的悲哀。
帝王吻着少年的睫毛,圣躯从天上落下,小型的机甲载着他们升空。可能是什么地方没掖好,高空中的冷风窜到了少年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道:“医生……”
“御医呢?快召……”他猛然响起来,圣躯上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哪里有别的什么活物。宫人们都住在阿房宫、咸阳城,像标本一样被保存着。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罗……”
始皇这才想起跟在他们身后的拖油瓶,罗马尼自从上了圣躯后就被单独隔离在一个房间。他直觉这个男人会夺走少年身上为数不多的生命力,可是自己对此无能为力。他的治下,人门用仙药隔绝了病和老,对于死的痛苦毫无知觉,以至于死别好像是睡梦一般平常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少年微弱的生命之火面前,好像死亡的阴霾再一次笼罩大地,死亡的诅咒和痛苦再一次如影随形。
男人飞扑过来握住立香的手,似乎是若有所感,少年艰难地开口道:“医生,我,我们,我回不了迦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男人的眼泪滴在少年身上:“你还有我,还有你的陛下,这里的科技非常发达,等我好好研究,成为足够厉害的魔术师之后,我就把达芬奇召唤过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医生,我……”立香艰难地想把身子抬起来,始皇扶稳了他,惊讶于手中脉搏,又稍微鲜活了许多。
“我不是,这个,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救世主了,你可以,好好活在这里,就像普通的人类一样。”
罗马尼把头抬起,眼泪顺着脸颊落到少年的唇边,低下头,两个人的鼻尖挨得极近,是一个稍微偏头就能吻上的姿势。
少年的笑容好像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心愿:“罗马尼,你,自由了。”
这声音仍然是虚弱的,可是始皇以机械的精确和敏感,察觉出了少年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他隔着布料按在少年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脏逐渐沉稳有力的跳动。
立香以为,在这将死之时,罗马尼会低头吻他,两个人呼吸交错,他甚至感受到了人类的带着湿度的吐息。
他只能叹了口气:“你们都忘了怎么补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