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他好像听到胖子和小花的声音——
“那个……胖爷突然想起来,刚才和外面还没聊完,我出去待会儿。”
“……我也去车顶吹吹风。”
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吴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喃了一声,随即听到让他安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没事,睡吧。”
这一觉睡得很沉,当吴邪再次清醒,写着“霍府”二字的气派大匾,已在眼前。
第22章
吴邪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进霍家就吃了个下马威。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霍府,堂内却并无当家主事。管家宣称霍仙姑近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请诸位客人先至客房歇息。
吴邪原本并未多想,老太太上了岁数,有个头疼脑热也是正常,可是联系众人的脸色看,他显然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此行乃是霍仙姑主动相邀,怎么说也没有对请来的客人拒而不见的道理。霍家如今还是这位巾帼当家,若霍婆子真的得了重病,霍家只怕早乱作一团了。霍老太太如此安排的道理,除了故弄玄虚,吴邪实在想不出别的。她难道就不怕张起灵一个没有耐心,抬脚走人?
正思忖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将他唤回神——
“吴邪哥哥,别来无恙呀。”
帘子被掀起,从内室走出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皙,俏丽可爱,正是那日在金岭助他一臂之力之人。
“你是……秀秀?”
在解雨臣的一路提示下,吴邪总算想起来,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叫霍秀秀,是霍仙姑的外孙女儿。早些年吴家还未退出江湖时,也会参加九门集会,吴邪那时候性格内向,被别的孩子排斥,就只跟小花和秀秀玩得到一处。不想多年不见,他竟是连这段往事也忘了。
女大十八变的小姑娘俏皮地眨眼,道:“如何,吴邪哥哥,我说过一定会再见的。”
吴邪干笑着挠挠头,一方面尴尬于自己的健忘,一方面也感慨于霍家的女人果然不一般,连这样的小姑娘也精于算计。
既然霍仙姑不见客,他们也不能在大厅里杵着等。天色不早,众人用过晚膳,便被霍家人带着入了厢房。吴邪的房间和众人不在一处,大概是顾及他九门中人的身份,他被安置在霍家少爷小姐住的东面,和小花挨着,隔着院墙就是秀秀。这样的安排原本并无不妥,只是吴邪总有些不安。这里距离西厢房有一段距离,绕路过去也不方便,他主动提出想搬到厢房住,又被告知厢房因平日无人使用,并未收拾出多余客房。没想到的是,张大侠再度语出惊人——
“吴邪跟我住。”
说完,也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淡定自若的离去,身后的小吴掌柜尴尬地发现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个……先这样吧!我找小哥有点事,先走了!”
虽然很对不起小花和秀秀的好意,但是如今连陈皮阿四也突然给他扣上了“生死勿论”的章子,他实在不得不谨慎。比起从未接触过的霍老太,古灵精怪的霍秀秀,他还是觉得在小哥身边最为安全,也最为安心。
霍秀秀有些差异地看着那二人的背影,纳闷地问解雨臣:“吴邪哥哥这是被绑架了?怎么这样听那哑巴张的?”
小花想起这一路见闻,摇头长叹:“若是绑架还好,就怕是心甘情愿的。”
吴邪离家的事他早就知道,原本就猜到这会和张起灵有关,却没想到吴邪会执著到这个地步。世间道路千万条,他这个傻发小却偏要跟最危险的人,入最难的局——真是中邪。
用过晚膳,吴邪跟着张起灵回了厢房,一路还在担心床太小怎么办。待他一看到张起灵的住处,便明白了张大侠的用心。
原来霍家也知道搞区别对待。张起灵的住处哪里是什么“客房”,独门独院,家具摆设一应齐全,入口处一件山水花鸟的精致大屏风十足气派——也对,小哥毕竟是武林盟主,霍府自然也不敢怠慢。这样的房间,别说多住一个自己了,就是胖子过来也住下了,只是同理,也太容易动手脚。这地方偏僻又空阔,即便霍府有什么大动作,里面也绝对不会听见一点儿动静,叫人防不胜防
托迷药的福,吴邪白天睡得很饱,这会儿简直精神得过分。一没了外人,他立刻取下衣内的铜鱼来看。他有预感,武林的事,张家的事,小哥的事,自己的事,一定都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小哥,你来吴山当也是为了这个吗?”
吴邪联系了前因后果,在路上推测出这个结论。他试图抓住这条线索,屡出一条思路来,只是尚有许多细节不明。小哥既然是在寻找这枚铜鱼,又为什么不取走呢?便是他强抢了去,自己也毫无办法,当然若张大侠开口,自己也不会拒绝。难道小哥是觉得白拿他的东西不好意思?
“不全是。”张起灵接过吴邪掌心的铜鱼,忽地眼神一变。
吴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铜鱼被吴邪从小到大贴身保存着,每一道纹路他都再熟悉不过,眼前这一枚显然就是爷爷留给他的蛇眉铜鱼。但是此刻,铜鱼的“眉毛”上却多出几行细微的痕迹。若非对这鱼极熟悉之人,绝难发现。
张起灵眸光一闪,立即将铜鱼置放在桌面,又取来宣纸覆于其上,轻轻按压,不一会儿,宣纸上便留下一抹暗红色的痕迹,乍看如手印一般,然而仔细一瞧便能发现,这些拓印下的纹路颇有规律,不似自然形成。
“小哥你看!”吴邪又是一惊。
只见那痕迹被拓印后,铜鱼上的纹路竟然消失不见。不,也不能说消失,若仔细研究比对还是能够发现蛛丝马迹,只是那纹路太过细致,若非有杂质潜入缝隙,肉眼实在难以辨别。如此看来铜鱼还是原来的铜鱼,并无变化,这些痕迹也是从前就有的,只是他们从未察觉。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吴邪又用墨汁尝试拓印,结果却只得了几个黑点子,什么玄机也没有。
“是血。”张起灵道,“这上面沾的是你的血。”
吴邪这才想起,他颈部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因为发现的不及时,锁骨处也沾了血迹,想必这鱼就是那时候见了血,“活”了过来。
吴邪有心想要再弄些血来验证,却被张起灵拦住。那人单手在刀鞘上一推,手背一蹭——刀只出鞘了四分之一,他左手指尖便已血流如注,把桌上的铜鱼里外浸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