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鹤拍拍他道:“行了,我哪里敢挤兑你赵少爷?”
赵晟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声音算是回应,仍然是不痛快。
陈谨行神色和缓下来,道:“我刚刚是说气话……你别在意。”
赵晟这才满意了些,但依然不答话。
严清鹤摇摇头,一对冤家。他起身道:“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二位用功了。”
两人送了严清鹤,离去时仍然有窃窃的低语声。
第二日清晨天色便阴沉得厉害,空气里一股凉湿的气息。方下了早朝便开始落雪,雪越下越大,因天气还不太凉,刚刚下雪时还化作泥泞,后来居然积下厚厚一层雪。
至午后,京城已被雪色掩了。街市上各色的招牌,屋顶红的绿的琉璃瓦都成了莹白,连同远处的栖凤山都覆上一片苍茫之色,与灰白的天色相接。
今冬的第一场雪可谓来势汹汹,但大家都认为是好兆头。瑞雪兆丰年自不必说,一场雪下来抹了一切的颜色,盖住了俗世的凡尘,似乎显得十分平静。
严湛鹭因大雪得闲在家,陪着小侄子在雪地里玩闹。严清鹤原本也想约个朋友踏雪,却被告知皇帝邀他在御花园赏雪。
看来没人想错过这雪景。严清鹤赴约而往,皇帝已在等他了。
这时天上仍在飘些细雪,严清鹤见皇帝披件深色斗篷,背对他站着,看似姿态随意,背影之中却有威严。细碎的雪粒落在他的黑发与斗篷上,衬得整个人越发厚重起来。
严清鹤道:“臣惶恐,让陛下久等了。”
章颉拂去挂在他碎发上的落雪,笑着说:“你也太生分了,不是说叫你亲近些吗?”
赏雪只是个见面用的新鲜名目,不过章颉仍是与他在御花园里漫步,聊些朝中的事情。譬如谁又参劾谁了,他作何想法又如何批复了。
章颉仿佛并不防备严清鹤,大事小事都讲。他也说起刘案,说李道成那里也还是没有眉目,使他焦虑。
严清鹤宽慰道,李大人领命尚没有多久,不必急于求成的。
章颉叹了一口气,说:“朕是该期望他查出点什么呢,还是希望他查不出点什么呢?”
严清鹤想想,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好答。查不出,或许是祸根深埋,难以除去;但若真查出东西,那必然牵扯甚广,并且证明了朝中的污秽。但事到如今,毕竟不可能平安无事地揭过去。
他仍在想,皇帝却停下了脚步,问道:“朕听闻,世安准备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