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在“众望所归”中,本不想多事,却迫于群众压力,只得“和盘托出”。距离事发也仅仅只有半个时辰。京都的卿华门向来最晚开启,容凌正巧从老家赶回京都,等城门开启时有缘偶遇雨泽公子,本想着自己獐眉鼠目寒碜得很,便不想与雨泽公子同行,免得玷污了雨泽公子的芳华。谁知还未挪步,便因自己瘆人,反而入了雨泽公子的眼睛。
雨泽公子道:“容凌公子,许久未见。”
容凌刚想点头致意,便听到有恶仆吆喝:“让开让开,你们这些碍眼的东西快些走开,我家子然公子乃信悟侯之弟,拦我们的路的,小心我禀告我们侯爷,把你们这些无知的蝼蚁通通砍了喂狗。”
容凌道完这句,引来一阵喧哗,满座食客莫不心生愤怒,骂道:“他柴子然什么玩意儿?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信悟侯府本就庶子当家,向来是扶不上烂泥,有何了不起!”
一食客骂完,另一食客笑嘻嘻地接上:“柴子然道他家还是当年开国将军在世时的那个柴家吗?真真不知廉耻,当年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让他在中秋盛宴蒙蔽了众人的眼睛,取得‘神童’的荣殊,幸好圣上英明,一眼洞悉他的伪劣,还下旨夺取‘神童’之称,并罚他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又一食客哈哈大笑道:“入不入朝,对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有何区别,反正他就是一坨牛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有一食客惊疑不已,小声地嘀咕道:“当年的中秋盛宴,可是当众即时作诗,那柴子然不到半刻便做了一首诗,不似作弊啊!”
当然,那食客也只敢小声嘀咕,柴子然是在圣上面前亲口承认,他乃作弊,谁也不会怀疑。就算是怀疑,那人也得把念头烂死在肚子里,并且脑子要对柴子然作弊的事情,深信不疑。
众食客讨伐柴子然的喊声高涨,一句比一句热烈,恨不得立马把柴子然活剐了榨油。正在这时,萧陌惜怒瞪容凌:“你别喝茶了,你倒是快说后续啊!”
怒喊声呼天的众食客闭嘴不言,被萧陌惜这温柔的着急的一句,弄得心头百般痒难挠,又恨容凌有话不痛快说。
容凌喝够了茶,终于继续说着后续,道:“那子然公子一眼便看见雨泽公子容貌惊为天人,仿佛从天下凡的神仙,便双眼直冒精光地看着他,那眼神啊……”容凌脸色难看地仰头就着壶嘴把一壶滚烫的茶喝下肚子,嘴里直冒白眼,大口呼气:“真恨不得直剥了雨泽公子的白衣衫。”
“作孽啊!”众食客做目瞪口呆状,萧陌惜捧心做伤心状。
众食客皆知萧陌惜奉雨泽公子为神仙偶像,此刻他的神仙偶像被玷污,自然十分伤心欲绝。众食客不禁亦伤心,且恨毒了柴子然。
容凌道:“子然公子倒没有真的动手,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他面色越发沉重,眉头紧锁:“只喊了句‘小美人儿’和……”
等了半响,众食客还等不到后续,巴巴地盯着容凌。容凌被众人急切的目光看着,脸上浮现一层悲痛,道:“和轻佻地搂了雨泽公子的肩膀。”
众人面色惊疑不定,如此美好的神仙人物,谁也不敢玷污,竟然被一坨烂泥搂了肩膀?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烟雨食栈膳堂是死一般的静谧,可怕得很。
……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柴子皓从信悟侯府大门内拿着一个白白的小瓷瓶,沉着脸走了出来。柴嫣然拉着畏畏缩缩的柴子然走了过去,笑着接过阿哥手里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酒给柴子然脸上涂了去:“你看阿哥对你多好,你可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柴子然偷偷看了眼黑着脸的柴子皓,半蹲着身体,缩在比他矮上许多的柴嫣然背后,颤巍巍地道了句:“多谢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