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饿了。
安岩睡到半夜突然被自己胃袋的抗议声吵醒。揉着叠成千层的沉重眼皮,他摸索到冰箱旁边,端出一碗没吃完的汤圆。
叮——
微波炉里传来桂花的香味。顺手打开旁边的糖桂花,舀一勺搅进去,一整碗都是清香的。
吸溜——
喝一口带着桂花甜的汤汁,咂吧咂吧嘴,也不顾用餐礼仪就嚼吧了起来。
汤圆其实只剩了一层外皮,化了的馅儿都流到汤里去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乐融融好不甜蜜。
把碗往水槽里一丢,安岩跟个游魂似的又飘回到了床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汤圆和滚水的梦。
第14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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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虚拟神明
枪声。
降雪零星,子弹呼啸远快过冷风里的大雁。从羽毛的间隙中传来撕破空气的咻声,像是新一天战斗爆发的号角绝响。
瞭望兵厌恶地看着旁边的狙击手——大雁死亡的凶手——眼冒杀戮精光地收起瞄准镜,满意地吹着口哨离开了射击位。没有多余的水资源可以清洗身体,昨天乃至上周的火药硝烟依旧残留在衣服上。死亡的味道浓郁到使人窒息。他皱着眉,忍着嗅觉反馈来的恶心尸腐味道继续伏在战壕边上。
战壕的边缘已被炮火凌掠过数次,当初开挖工事时的完美弧形,如今已扭曲裂断,变成一条肚腹被陷阱洞穿后垂死挣扎的巨蟒。他深知这个地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壕沟外十米的野草丛上,瘫放着昨夜最后一次防御冲锋时堆积起来的尸体。
敌人的攻势或许还剩最后一波,或许还有无数波。而他们还剩余的人数,双手加起来就足够数完。
“弹药呢?”他压低干沙的嗓子,眼神仍笔直地汇聚在前方稀薄的尘幕中,“还剩多少?”
瞭望兵是冲着身边另一位悄声到来的同伴抛出这个致命的问题的。那个人脸色不惊不怵,把背上鼓囊囊的枪袋往壕沟上一靠,瞥了眼战壕前方,语气淡然地说:“伤口怎么样了。”
“妈的神荼你怎么避重就轻?我问你弹药呢?□□的弹夹六打还有吗!”他转过头来怒视着名叫神荼的狙击手,左太阳穴处被粗暴压上的医用纱布正好落进对方的眼神里。纱布底下是昨夜防御战时一道狙击子弹擦出的伤痕。那颗子弹再往脑袋另一侧偏离一毫,这个人现在就没机会在这里怒气冲天了。
神荼眼神一变,突然伸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不费力地一撕,揭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纱布。在他怒目圆瞪的时候,伤痕才结的新痂又爆裂开来,流下了一绺血。他还在质问神荼弹药的事,被这突然的动作给袭击得愣神,毫无防备地感觉到额角上一阵温热。
神荼很快又低下腰隐蔽身形,从枪袋中翻出医用绷带,把刚刚舐去血液的伤口包好。在把急救工具都放回包里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安岩,还有六个完整弹夹和二十四发,你的枪型。”
瞭望兵此时已经收起了刚刚一瞬的失神,监测着前方战场的镇静眼色压抑着涌上的阴郁。
“神明是不存在的,”他的声音被压低到很怪异。在这片土壤被烧焦的战场持续战斗数周,吸入的大量硝烟灰尘永久损坏了他的声带。但他还在继续说,用着神荼听来像平时一样使耳朵休息不了的音色。
“无论上头的人冠冕堂皇扯淡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和平,为了人民,为了他们的神也好,”安岩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些远处的黑点,他熟练又小心地架起□□,“我只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只属于我的神。如果真的毫无希望,哪怕是一同战死在这个地方也好。
□□已经组装完毕,稳稳地向战壕外伸出了散布亡魂的枪口。瞭望兵耳畔传来的声音清冷而坚定。简短而庄重的只言片语,回应了他的期望。
“Yes,my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