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凉对于这个结果是相当意外的,因为这对剧对于大多数的粉丝来说,任何一帧都是无比扎心的画面,她们可能会选择眼不见为净。陆凉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去迎接惨淡的收视。如今的结果可说是喜出望外,与自己的第一部剧《择天》相比,这成绩不得不说是大大的突破,特别是在刚遭受资源重创的情况下,实属难能可贵。
陆凉握着话筒嘿嘿地笑了几声,“帆哥,等我回去了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对面的杨帆也是一阵摩拳擦掌,“好好好,是当浮它几大杯的了。”
一边的吴意在超市货架前走来走去挑拣着,抓了几样扔进陆凉面前的购物车里,又从正讲电话的陆凉手里接过了手柄,自己推着车走在了前面。等陆凉收了线,吴意正站在冷冻区的冰柜前惊疑不定地看着什么,陆凉好奇不已一路小跑过去,只见吴意面前是分类清晰的冷冻海鱼,陆凉一走近便隐约闻到一阵腥味,他在吴意肩膀上拍了一把笑道,“喂,发什么楞哪,就一堆冻鱼而已,又不是美人鱼,怎么,还一见钟情了?”
吴意听得声音转过头,陆凉足以消融冰雪的笑靥瞬间映入眼帘,“一见钟情”四个字堪堪收入耳底,吴意不由得又回想起第一眼见到陆凉的那个早晨,雪止天晴万物闪耀着明媚,天地安静仿佛独活人间。这天使一般干净的人,就在那时闯入自己的视线……本以为会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如今他却跟在自己身边。吴意定定神压下了心底的胡思乱想,皱了皱眉头掩饰自己的愣神,冷着一张脸说了句“这味道好奇怪”,就把购物车往陆凉手边一扔,匆匆指了指面前的一堆鱼,忙不迭捏着鼻子逃了开去。陆凉忽然想起旧事,不由得哑然失笑,看来这大脑失忆的时候,味觉是不会跟着失忆的。吴意最吃不得的就是鱼是和香菜,他还曾经在一个音乐电台节目里,郑重地对鱼和香菜道过谦,“对不起鱼,对不起香菜,你们俩我是真的接受不了。”
那是去年陆凉留在医院照顾老妈的那段日子,当时虽打定主意和吴意分开,心底疯狂的想念却是越来越严重。陆凉一面控制着自己不去见他也不跟他联络,一面却放任自己在网上疯狂地搜索他的消息,把他近些年新旧所有的节目都看了一遍。特别是吴意那段二十多分钟的音乐电台节目,陆凉来来回回地听了无数遍。节目的名字叫做“吴意的九个秘密”,陆凉在无数个寂寞漆黑的夜里心灰意冷,翻来覆去地听着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听在别人耳中或许是致命的性感,而听在陆凉的耳朵里,只有汩汩流淌的熟悉和温暖,在他的耳廓里绕来绕去,恍惚间如同吴意在寒冷中拥抱着自己一般,在绝望中如此往复,这段声音也算是救了陆凉一命,使他免于冻僵在那无尽的冰天雪地。
陆凉站在一堆死鱼面前出着神,最后瞪着死鱼的眼珠子,不堪回首地扁了扁嘴,回过神后心底只剩一片庆幸。旁边有人用手肘捅了捅他,“陆凉,来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食材吗?”
陆凉猛地一抬头,只见吴意不知什么时候又绕了回来,正奇怪地盯着走神的自己,陆凉忙收了收飘远的思绪,“我再去看看,得赶紧回家做饭了……你饿不饿?再饿一会儿我估计要控制不住吃人了,你可要小心点儿。”
还没等吴意开口,陆凉耳边忽然传来“咕噜噜”一声响,吴意瞬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陆凉笑着拍了拍他的肚子,“哟,肚里的宝宝饿啦。”吴意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冷下一张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陆凉再度返回蔬菜区的时候,促狭地拿起一把香菜放到吴意鼻子底下,果然此人如遇洪水猛兽般跳了开去,夸张地一手捂住半张脸咳嗽起来。好吧……看来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吴意没错了,虽然这性格是漂白得有点过头——如果说以前是一色魔无赖的话,现在俨然就是一谦谦君子,不过得外加个头衔“冷都男”。
陆凉系起围裙在厨房里弄出各种“乒乒乓乓”的声响,窝在沙发上看书的吴意不放心地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再次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叮叮当当”声后,吴意刚要起身,那边陆凉已经先他一步吆喝了起来,“喂,吴大少,好歹过来搭把手啊您!”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吴意马上扔下手里的书本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厨房,他早就忍无可忍想要过来拯救自家厨房了。陆凉指挥着吴意去洗菜,自己忙着蒸上米饭,又按照手机上食谱炖肉,跟老妈炖肉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麻烦啊……陆凉埋头忙碌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看吴意的战况,忽然指着吴意笑了出来,“呵呵呵……吴意你……”
吴意的葡萄眼又往大瞪了瞪,“我怎么了……脸上有东西吗?”说着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角。
“咳咳……没什么,你下巴上有菜叶。”哦,见鬼的……陆凉赶紧把头偏向一边,为了自己能活着吃上晚餐陆凉硬是压下了心底的冲动。
复健期间和老妈一起住的那几个月,陆凉闲来无事常常帮着做饭,厨艺精进了不少,现在看着菜谱再结合老妈的步骤已经能正常操作,如果吴意记得他以前的光荣历史,此刻这般贤惠绝对是让人欣喜若狂。
三菜一汤上桌,嗅者垂涎,吴意也不例外,一直冰冻的表情瞬间融化了不少,本想要继续立威,最终还是没绷住,脱口赞了一句,“手艺还不错。”陆凉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要是不进步,怎么能顶得住历史的更迭,追得上逃跑的人类。”吴意看他又开始不知所云地胡扯,当下也不再多说,自行举箸开动。陆凉殷勤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吴意碗里,对方低头盯着碗滞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感谢,自始至终再不开口。陆凉嘀咕着他是病后性情大变,还是被自己屡次调戏给刺激到了,当下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陆凉啊,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别嘚瑟了,整个适得其反,最后旧情没复燃,把新缘再断了,那真是哭都找不着地方。
吴意吃完擦擦嘴,很自觉地起身收拾起碗筷,拿到厨房里撸起袖管刚要洗,陆凉走过去一把拉住了他,“还是我来吧,我听阿姨说你的手腕才刚好。”说完就拉起吴意的双手检查他的手腕,吴意顿了顿没挣脱,居然乖乖地伸着手站在原地,像是个被家长唠叨的孩子,陆凉注意到他的手腕空空如也,想起了那“钉住爱人心”的卡亚手镯,默默地缩了缩自己的手腕,九死一生后,旧物已不在身,旧人可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