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凉微微停顿了一秒钟,他知道这样下去对安然确实不公平,最后还是斩钉截铁地坚持道,“安然,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论有没有前面你导演的这出闹剧,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别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了,以你各方面的条件,天下间多得是好男人等着你。”
安然听了,呆立在原地很久,就在陆凉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在后面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陆凉的后背明显地僵了一僵,“我心里有没有人,咱们都不会是同路人。”
安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出声。陆凉也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安然不知第几次翻出了存在手机里的那几张照片,细细地审视着,关联上那天网上爆出的那张“床照”,她一直有种强烈的直觉……心底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吴意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小凉,今天是11月30日,这边的初冬真的很冷,我已经破天荒早早地穿上保暖裤了,你也万万不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小心我回去打屁股,哼哼。天气冷到仿佛一出门就要冻住鼻子一般,你知道吗小凉?我都不敢感冒,因为怕鼻涕耷拉在外面冻住了……”陆凉看到这里的时候饭刚吃到一半,停下筷子作势干呕了几下,随后失控地扔下手机放声大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不停地捶着墙,不敢随意想象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孔……配上冻住的鼻涕会是什么画面。咳咳,会不会有点精装版熊大熊二的意思?哈哈哈哈哈……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陆凉本来并不是一个安静的人。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了才止住,陆凉抹了把脸向四周看看,只见大家都愣愣地盯着他张大了嘴,饭粒纷纷掉了满地。呃……
北京初冬的一个午后,天气干冷,微微有风。阳光透过高高的长条玻璃,洒在住院部空旷的走廊上,陆妈的脸色在明亮的光线下透出生机勃勃,她已经能够扔掉拐杖慢慢地独立行走了,陆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老妈难掩兴奋地告诉他,医生说再有一周就可以出院在家里慢慢恢复了。陆凉听了也是大喜,“妈,哪天出院确定了吗?我看看是不能找个机会出去一会儿,儿子接您回家!”
可惜的是,陆妈出院的那天,很不凑巧的全天都是陆凉的戏份,无奈之下陆凉火速给杨帆打了个电话,拜托他过去接老妈回家,其时杨帆正在二环路上堵着车,以二十迈的速度龟速爬行,他不禁举着电话一筹莫展,“陆凉哪,我现在正被困在京城的马路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你别急,我找找看谁有空过去一趟。”这么说完之后杨帆立即意识到,就自己认识的这些个人里头,去过陆凉家的还真没有几个,这么贸然找人过去认门儿,陆凉的住址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吗?他正发愁间一个电话进来了,“是我,帆哥,我刚到北京机场,我想问问你陆凉的老妈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她……”
杨帆一听到这个声音不啻福音天降,不由兴高采烈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吴意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什么,你算赶上事儿了,今天刚好路阿姨出院!我正愁找不着人接她呢,我被堵在二环路上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你是从机场直接过去吗?要是没别的事儿,你就替我去接她一趟,把她送回家吧。”
吴意在那边喜形于色,“好好好,帆哥,我还在发愁找个什么借口过去呢,现在我算是找到官方理由了。别担心了,包在我身上。”挂了电话,吴意接过自己司机手里的车钥匙,“不好意思啊刘哥,得麻烦你打个车回去了,我这里有点急事得开车过去一趟。”吴意这次回国的行程隐秘,媒体和粉丝并不知晓,所以机场里他的周围除了偶尔窃窃私语的路人,并没有真正凡家的妮妮们蜂拥上来。
吴意提着手里的几包东西,那是从美国带回来的调理身体的药物以及补品。美国的医学比较发达,吴意特意去医院细细描述了病情买回来的。他为什么心情忽然变好了?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在无数个自我冲突的日日夜夜后,他意识到就这么逃避着,无非是坐以待毙。前日看到了网上流泄出来的《云泥》花絮,陆凉和安然放在一起着实养眼,这就是那个昭告天下陆凉是她的人的女孩啊?不行不行,感觉不太妙,再这么下去陆凉不会真的考虑和她凑一对儿吧。那自己可就真是连哭也找不着坟头,上吊都系不起绳儿来了。
“阿姨,”吴意推开病房虚掩的门,只见护工在那里帮着陆妈整理东西,陆妈坐在床边擦拭着手里的拐杖。听见声音陆妈抬起了头,只见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正在摘掉脸上的黑色口罩,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陆妈看到吴意露出来的脸孔,习惯性地要冲他微笑迎接,却在一瞬间想起什么似的怔了怔,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这不自然的表情,“噢,是小意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你看,阿姨这都要张罗着出院了,怎么还专门跑过来一趟。”
“不好意思啊阿姨,您生病这段时间我都没能过来看一眼,直到出院了才来,实在是辜负了您之前对我的照顾,我这心里不安哪,呐,这些东西是我从美国给您带回来的,今日特来负荆请罪。”吴意笑眯眯地把东西举了举放到了一边。
陆妈抿着嘴笑了笑,“小意啊,这么大老远的你还带东西回来,旅途劳顿就够辛苦的了,你不用在阿姨这里太客气的,你要是忙就先去忙你的,你的心意阿姨已经收到了。”说实在的,这个沉稳得体的大个子她一直很喜欢,吴意平时话不多,要是一朝嘴甜起来却着实让人抵挡不住。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自家小凉的纠葛,当真是再认一个干儿子的心都有。陆妈现在看着吴意,心里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拒绝也不忍心,接受又不畅快,毕竟之前融洽相处过那么久,还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一段时间,她怎么也不可能瞬间大变脸,心里的那些亲切感还是挥之不去的。但是吴意和陆凉之间的关系,她确实是接受不了,她多希望这两个优秀的男孩只是好哥们儿。
吴意很快就帮着护工吴阿姨把东西收拾好打包起来,两个女人互相嘱咐了一番,只是不知来日还能不能有机会相见,有些善缘,常常让人舍不得,可也仅仅如此而已,毕竟人们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吴意把车开到人少的侧门旁,提着大包小包安顿好,又照顾着陆妈坐进了车里。
两人一路无话,吴意心里一直打着小鼓忐忑不安,他很怕陆妈突然问起什么,却好像又有点期待她提起话头。到家门口的时候,吴意扶着陆妈向里走,一边小心地帮她看着脚下,“阿姨您慢点,看台阶看台阶……”
就在两个人一路向里走的时候,背后还没来得及关好的大门被人用力地撞开了,“妈!”一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定了喊道。
“小凉……”
“阿凉……”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出了声。陆妈不是第一次听到吴意这么称呼陆凉,此前只道是寻常,现在听在耳里却是一阵别扭,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吴意,吴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