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摄影车转弯的时候可能是对吊臂伸缩距离估计失误,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吊臂前端连同上面固定着的摄像机,从碎裂的吊臂上分离开来,携带着一堆碎片随着惯性飞了出去。周围的人群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纷纷推推搡搡地向后退避,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吴意和陆凉后面有几个人挡着,仓皇间退无可退,在陆凉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吴意电光石火间转过身把他紧紧地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上身严严实实地把他从头部往下都包裹了起来。摄像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轰隆一声不偏不倚地掉在了他们脚边,霎时间火花四溅,只听护在自己上方的吴意“嘶”了一声,身体剧烈地颤了一颤。陆凉拼命地挣开他的怀抱,只见一截吊臂上的废铁扎在吴意的肩胛骨上,不知道伤口有多深,血流开始从衣服下面渗了出来。
剧组的人慌忙跑过来查看情况,“对不起对不起,他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快打119!”陆凉扶着吴意疼得直不起来的身子,只见吴意后背浅蓝色的衣服上晕开了一大片红色,导演也急忙走了过来连声道歉,凑近吴意的肩头查看了一下,有些焦急地在原地转了转,不安地等待着救护车。吴意疼得嘴唇都有点僵了,勉强伸出手拍了拍陆凉的手背,“别害怕,我不严重……”陆凉没说话,不安地闭了闭眼,担心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处,围着他转了一圈却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他们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名女士倒在了地上,她的脚踝被摄像机落地时砸到了,正躺在地上□□着,她身旁有几名同行者,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人,其中像是她丈夫的人大声地咆哮着,剧组的几人蹲在那里一边道歉一边安抚。
没等多久,两辆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两名伤者分别抬上了车,吴意脸朝下趴在担架上,导演匆忙中递给陆凉一张名片,让他有事打电话,这边先收拾一下就派人过去。陆凉拿过名片随意瞄了一眼,看到了上面那个醒目的名字,再往下是一行小字,某某剧组制片人兼导演。看着吴意咬牙忍着疼痛的惨样,他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惊讶,把名片收起来没多说什么,向不住道歉的导演点了点头,给导演留下了吴意的号码。导演说了句检查之后有什么结果再沟通,赶忙去一边安抚受伤女士情绪激动的家人。
进了医院后陆凉各种跑腿,终于手续办齐检查完毕,吴意趴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仿佛奄奄一息,陆凉忧心忡忡地走过去查看,却突然听到吴意嘿嘿笑了一声,不过马上疼得连连吸气,“阿凉,你说咱们这热闹看的……这下自己可有的热闹了。”陆凉看着他弓腰撅屁股的样子有点想笑的冲动,又觉得这样太不仁道,忙忍住了笑安抚地上下帮他按摩了下两只胳膊,“应该不会太严重,你这虎背熊腰的不算个事儿。”过了一会儿医生拿了片子进来,说是肩胛骨没有断,伤口不深没有伤及骨头,属于背部软组织损伤,敷了药在医院休息观察一晚上,如果没有继续出血现象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不过隔一天就得来医院换一次药。急诊室里有两张病床,另一张是空着的。吴意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陆凉给他身上盖上了医院的薄被,然后抱着双臂坐在一边守着他,看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第19章风云难测
两人在病房里一声不吭地呆了一会儿,陆凉出去到楼道里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过去轻轻抚了抚吴意的后腰,“吴意,你背上疼得厉害吗……先喝口水吧。”吴意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回答哪个问题,他后背有伤行动不便,陆凉轻轻地扶着他把身子侧过来,然后坐上床,把大腿垫在了他的头底下,拿着水瓶一点点地给他往嘴里倒。吴意小口小口地喝了一会儿,抬起一只手抓住了陆凉的手,眼睛瞬也不瞬地向上看着他,“阿凉,机票买好了吗?”
“嗯,后天14号中午的,回去正好北京15号下午,休息一晚上,16号去上通告。”陆凉想了想说道。
“阿凉,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吴意抓了抓陆凉的手,“你这一回去,后面局势未定,我真的不放心你。”
“别别别,你的新歌刚上线成绩不错,你不是说得抓紧发二单吗,还没写好呢吧,这马上就年底了时间很紧张的。”陆凉连忙说着,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两手并用一起抓着吴意的手。
正说着外面突然闹哄哄的,原来是医生带着剧组的人来了,陆凉赶忙从床上下来,改为坐在床边,用一手支撑着吴意的躺姿。
剧组的两名工作人员向医生询问了检查结果,听后长舒一口气,和吴意说明天公司的律师会联系他协商赔偿事宜,希望可以和平解决。吴意本也不想弄复杂了,再说确实没有伤到要害,当即很配合地答应了下来。剧组两人又说了一番客气话就离开了。
医生安排他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叮嘱陆凉密切注意病人情况,随时检查有没有出血和发烧。陆凉仔细地听完,又提了几个问题,医生安顿完就出去了。吴意终于叹了一口气,“阿凉,你让我趴着吧,这个姿势我肩膀有点疼。”他伤的是右肩,虽然用左肩躺着,还是不免抻到伤口。
陆凉连忙帮着他重新趴下,吴意把脸偏向陆凉这边,眨巴眨巴眼小声地说道,“阿凉,你靠近点儿我有话说。”
陆凉依言把耳朵凑过去,吴意却轻轻地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又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沙哑着嗓子说,“阿凉……幸亏你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会疼死的。”
陆凉吓了一跳赶紧四处检查,“病房里不会有摄像头吧?”吴意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失笑,“你太草木皆兵了吧阿凉,病房里怎么会有……”
陆凉狐疑地看着他最后也只能相信。他重新给吴意盖好被子,又在他下巴下面垫了一角枕头。吴意盯着陆凉低头给他做这做那,那细心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终于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闭上了眼休养生息。
“你先休息会儿,能睡着就睡吧,我出去上个卫生间。”陆凉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走了出去。
医院急诊室外面的椅子,在黑夜惨白的灯光下泛起冰冷的光泽。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墙上的钟滴答着。陆凉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吴意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国,他又何尝放心这种时候离开他。虽说伤得不重可行动还是受限了,自己走了谁天天来照顾他?现在这种马不停蹄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他在心底问自己。可是他也答不上来,仿佛上了一辆没有刹车的快车,半途跳车就是粉身碎骨。
和吴意在一起的这几天就像做梦一样,现在这梦得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