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雨直至清晨还未停歇。窗外山色空蒙,薄雾氤氲,整个西国王宫,仿佛入了诗画中云雾缭绕的仙境。
犬夜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杀生丸已经去上早朝了,凌月仙姬此刻正倚坐在窗边,静静地赏景。苍真则跪在一旁,专注地擦着地板,一如既往地勤快认真。
犬夜叉揉了揉眼睛,从床上慢慢地支起身子,向着窗边的女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夜儿,怎么了?”听到犬夜叉在叫她,凌月仙姬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走到少年的床边坐下,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犬夜叉轻轻地摇头,声若蚊呐:“我、我有点儿饿了”
“夜儿想吃什么?为娘吩咐厨房去做”凌月仙姬揉了揉犬夜叉的毛绒犬耳,一脸的宠溺之色。
“我好想吃您亲手做的和果子”犬夜叉仰起脸来,用满是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望着凌月夫人,过了许久,才懦懦道:“可以吗”
凌月夫人闻言,倒是有些为难了,自己曾经确实会做一些漂亮可口的小点心,只是多年不下厨房,手艺怕是生疏了不少。
然而,犬夜叉目光中那近乎卑微的请求,是如此的令人心疼,惹人怜爱,凌月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拒绝。更何况,犬夜叉是她打心眼里疼爱的孩子,为他做点儿吃的,也实属应当。
“好,为娘这就去给你做。”凌月仙姬慈爱地望着犬夜叉,笑得温柔,“可是我已经很久没下过厨房了,做东西会很慢夜儿可以稍微等一会儿吗?”
“嗯!”犬夜叉重重地点头,他眼角眉梢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凌月仙姬随后便优雅地起身,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转眼之间,她就消失在了一片轻薄雨幕之中。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犬夜叉和苍真两个人了。
有风挟着雨丝从窗外吹进来,轻轻地拂动着半落在犬夜叉卧榻旁的轻罗幔帐,少年低低的咳嗽声被淅沥的雨声盖住,却没能逃过苍真的耳朵。
苍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刚要起身去关窗,却被犬夜叉轻声制止了。
“不要关窗,我想看看外面”犬夜叉仔细地把火鼠裘披在身上,接着道:“你扶我到窗边去吧。”
“不可以,您会着凉的。”苍真只是站直身子,目光幽深地望着床上的少年,没有动。
“那就不劳您大驾了,我自己去!”犬夜叉冷笑一声,强撑着虚弱而笨重的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刚迈了两步,就感到一阵眩晕,一下子向前倒去。
猛然间,犬夜叉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苍真深沉的紫色眸子,这眸中流露的,竟又是那熟悉却陌生的深情。
犬夜叉就这样被苍真拦腰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窗边的椅子上。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侧,竟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情愫。继而,他听到男人醇厚的悦耳嗓音柔声道:“要小心。”
犬夜叉没有理会苍真这超越主仆关系的亲密举动,只是望着窗外,静静地出神。天光在少年银色的发丝上映出一层脉脉流动的淡淡光泽,说不出的柔和温润。
“苍真,如果在寝宫窗外多种几棵树,会不会很好看?”犬夜叉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身边的仆人,轻声道:“就像我之前在妖狼族领地的小院子里那样,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
“是凤凰树”苍真兀自喃喃开口,他只顾着赏景,却未留意少年探寻般的眼神。
男人寂静的目光穿过雨幕,遥眺天边浮云流絮、风云变幻,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深深的回忆中。
当苍真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犬夜叉金色的眸子依旧紧盯着他,瞬息不眨。
只见少年的脸色渐渐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淡樱色的唇血色褪尽,一副病容。
可他的目光却骤变凌厉,如出鞘利剑一般地夺人心魄,全然没有半点虚弱之态,竟让人不禁忽略了他的形容憔悴。
“中宫大人,您”苍真不禁被犬夜叉眼中那突如其来的凛冽气势所慑,有些不知所措。
“真正的苍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犬夜叉幽幽开口,他问得轻柔,字里行间却带着无法忽略的深深伤痛。
苍真闻言微微怔了怔,唇角一动,倒绽出半个笑来,他的神态,依旧恭敬如初。
“中宫大人,您说的话,小人不明白。”
“你不明白?是么”犬夜叉用力抓着座椅扶手,慢慢地站起身来,逼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冷笑道:“那我就给你解释清楚。”
苍真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注着这个面无血色的孱弱少年,眼中,竟闪过一抹浅淡的哀伤。
犬夜叉却冷漠地从苍真的脸上收回目光,转头望向窗外,逐渐露出凄然的神色,“在西国王宫之中,除了杀生丸、云母和几个侍卫、轿夫之外,再没有别人去过我在妖狼族领地的住处了”
“我和杀生丸从未对苍真说起过去的事,云母没有讲话写字的能力,也可以排除在外。更何况,那几个侍卫和轿夫早就死在那场与东国激战的战役中”
犬夜叉说到这里,便觉得头重脚轻,冷汗涔涔。他兀自喘息一阵,转目看向男人,接着道:“我和苍真相识得晚,他对我之前的事一无所知,又没有去过我那时的住所他如何会知道我院子里的树是凤凰树呢!”
男人神情微震,依旧静默地望着犬夜叉,没有出声辩解。
他要听他说完。
犬夜叉自怀孕以来,本就身体虚弱,如今在苍真身上动了气,又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自然是胸中郁结,心绪难平,身子也越发痛苦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