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菖兰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与青草味儿让她舒坦了不少,她不禁再次扭过头,凝视着醉道人那苍老而又英俊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沧行......如果还在的话......不知他醉酒后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暮菖兰喃喃自语道。
哪知这话刚说完,醉道人竟忽然动了一下,双臂一伸,打了个哈欠。
“前......前辈......”暮菖兰一惊。
“好......好酒......”醉道人一脸的意犹未尽。
“前辈,您......嗝儿......您醒啦......”暮菖兰醉笑道。
“付......付......付钱!”醉道人嚷嚷着开始摸自己的钱袋,结果手一抖,钱袋掉在了地上,摔出了十几枚小小的铜板。
暮菖兰哈哈一笑,不禁回想起当年谢沧行骗吃骗喝的滑稽样子,当即弯下腰将铜板捡回了钱袋,然后将钱袋还给醉道人,笑道:“前辈......酒......酒钱......嗝儿......晚辈已经帮您付......付了......”
“啊......”醉道人先是一惊,随即哈哈一笑,说道:“也罢......也罢......姑娘......嗝儿......这酒不......不白请......今夜三更......到......到城南的城隍庙来......嗝儿......来见我吧......教你个一招半式......也......也不枉喝你这顿......嗝儿......这顿酒。”
暮菖兰听罢,苦笑一声,学武......对于自己来说还有何意义,但这醉道人既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况且自己早看出这个醉道人不是等闲之辈,也许今夜叫自己出城是另有目的呢。也罢,继沧行、断刃、雨惜之后,自己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去去又何妨。
“前辈既然......既然相邀,晚辈就......就恭敬......嗝儿......恭敬不如从命了......”暮菖兰醉笑道。
“好......好......好......”醉道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右手拿过长剑与酒葫芦就要向外走。
“前辈酒还......还没醒呢......”暮菖兰一惊,站起身来要扶他。
“刚才......那才叫......叫醉......现在这样......嗝儿......已经算清醒了......”醉道人笑着拿开了暮菖兰的手,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前辈!”
“今晚......见......”
说话间,醉道人已没了人影,然后屋内传来老板娘的惊呼声:“前辈!再歇会儿吧!”可回答仍旧是那句:“没事儿。”在两声“没事儿”后,终于无声了。暮菖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长凳上。
......
无数的烛光正映照着一间诺大的厅堂,十二个巨大的石柱高高耸立在两侧,支撑着这间巨大的石制大厅。
大厅正中靠着墙的位置有十阶台阶,上面是一张石制的王座,王座的椅背上刻着一幅铁钩与长刀相组合的图案,而王座前的灰袍男子正在凝视着这幅图。
“龙兄弟,想当年你耗费巨资建造了这座大厅,希望断魂门将来能发扬光大,可没想到,这王座你还没坐上去便已身死,你指定夜莺大人为你的继承人,但你又何曾料到,她自失去你后,早已生活在了满腔的仇恨中,为了给你报仇,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说到这里,吴远寒脸上尽皆黯然,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可你更没有想到......”吴远寒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冷厉了不少:“断魂门最终会在老夫的手上发扬光大......有了紫月灵台,断魂门便可以拥有一切!”
“龙兄弟,你我相交十余年,为何......为何当初你不将断魂门直接交与老夫,却为了爱情而交到夜莺大人手上!事实证明你错了,她除了会感情用事外什么都不会!断魂门到头来只有靠老夫,也只能靠老夫!”
“你放心吧,龙兄弟,你会见到你心中所想的那一天的......哈哈哈哈!”
如此张狂的笑声在这间石制大厅里久久回荡着,激起一阵又一阵的余音,仿佛有千万个吴远寒在大厅里同时大笑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余音渐渐消散,而一个黑衣人也从大厅的另一头徐步走来。
“师爷,都准备好了。”
“好,我们即刻前往洛阳西面的新安县,不能再耽误了。”
“是!”
黑衣人走后,吴远寒再次凝视着王座与椅背上的图案,脸上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
......
夜渐渐深了,暮菖兰的酒早醒了大半,但身子还觉得软绵绵的,好在不影响自己来到城南,并且还走了那么远。城隍庙乃是每座城祭祀城隍的庙,在洛阳的时候,暮菖兰见过真正气势恢弘的城隍庙,而渝州这个......
看着面前破败不堪而且四周已草木丛生的城隍庙,暮菖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渝州知州也不是个好官呀......”暮菖兰嘲讽完后四下望了望,这里就是醉道人约定的相见之地了,可看这架势,似乎他还没有来,不过既然是前辈,迟到也是应该的嘛。暮菖兰一横心,持剑背包,步入了城隍庙。
谁知刚踏入第一步,暮菖兰就吓了一大跳,原来这里早有一人了。只见这人正斜卧在庙中草垫上呼呼大睡,酒葫芦与长剑都倒在了一边,这不是醉道人是谁?原来他早早就来了!
“前......前辈?”暮菖兰小心地呼唤道,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前辈酒是不是也醒了。
醉道人似乎不为所动。
“前辈?!”暮菖兰提高了嗓门。
“额......”醉道人这一次终于听到了,而且伸了个懒腰。
“前辈,晚辈暮菖兰来了。”暮菖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