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知道,大人只说这个囚犯的命有人买下了,所以叫我们好好看着。”
“买命?都要秋后问斩的人了,还买什么命?真他妈邪门儿。”
暮菖兰猛地睁开了眼,一股钻心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谁知就连这吸气都还带着一股股余痛。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墙上的火烛能让她暂时看见眼前的情景,暮菖兰奋力想睁开全部的眼睛,可她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眼前模糊的影子不过是自己凌乱的长发,她想张口说话,可发现自己的喉咙犹如卡了一块石头一般,只能发出几个无声的字符,她想动动手,可手腕处钢铁般的冰冷告诉自己:自己的双手正被铁链拴着,而且呈一个吊起的姿势。除了双手外,双腿也没好到哪儿去,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然麻木,鲜血混着泥沙,也许能缓和一下如影随形的刺痛。
暮菖兰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惨,但渐渐清醒的头脑让她开始努力环顾四周,静静分析当下的情形,显然自己被关在了牢房里,说不定还刚受过一阵毒打。
“哟,这娘们儿醒了。”牢门口的衙役笑了。
“呵,老子还以为她死透了呢。”另一个小胡子衙役冷笑道。
“可怜呀,关在这里也就罢了,还无人来探监,啧啧,死了也是个穷鬼。”
那个没有胡子的衙役走到牢门口,冲暮菖兰冷笑道:“哼,我与大哥守你这么多天,却连一点油水也没捞到,不知你是哪儿来的丧门星,真是晦气!”
“是呀,你的亲戚呢!都下了大狱了,还不来看你吗?”那个小胡子衙役冷笑道。
面对这两个低俗而又凶恶的衙役,暮菖兰不想多费口舌,更何况自己的身子几乎到了极限,即便想说话也没那么容易。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感谢那扇牢门,牢门既封闭了自己也保护了自己,但这一下,自己恐怕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余生了。
想到这里,暮菖兰肠子都悔青了,若非自己那么心急去找洛闻天,便不会坠入这圈套,自己早已被人算计却还傻乎乎地一头钻进别人布下的口袋,不仅自己身陷囹圄,更害得雨惜也陷入了危险之中,暮菖兰呀暮菖兰,你自己的贱命死不足惜,可雨惜要有个三长两短,这罪名岂是你担当得起的!
“雨......惜......”
少许泪水在干枯的眼眶中打转,但却没有流下来,在这两个恶人面前,绝不能怯弱,否则只会迎来更多的羞辱。
“这婆娘真是一毛不拔。”小胡子衙役无奈地啐了一口。
“喂,你这女的到底有没有亲戚呀!”
此话刚说完,两个衙役猛地止住了话头,在这昏暗的牢房尽头似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在这冷清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响亮。
“咔哒......咔哒......咔哒......”
这声音十分清脆,细细一听,分明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不快不慢,不轻不重,犹如黑暗中回荡的低语。
“谁!”
两个衙役一脸紧张,连忙各自紧握住腰间的官刀,这可是长安府的大牢,是谁!究竟如此从容,如此诡异!
暮菖兰静静地听着这清脆的脚步声,刚开始,她也不知道是谁,但仅仅一会儿,暮菖兰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无力的苦笑,这个声音不会错,这是高跟踩在石板上所发出的声音......看来自己的死期提前到了......
黑暗之中,一个苗条的人影若隐若现,伴随着稳健的脚步声,这个身影似乎越来越清晰,而黑影之上的两抹血红也更加令人恐惧......
“你......你是谁?”小胡子衙役目瞪口呆地盯着来访者,显然他不断发抖的双腿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
来者的黑斗篷在这昏暗之中显得更加神秘,但阴影中的面容却更令人惊异,从这半张脸上看到的是一张美艳非凡的容貌,可惜那血色的瞳孔却总令人浑身发颤,当美与恐惧并存时,那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你是谁......来......来此何干!”
黑衣女子冷冷“哼”了一声,在她的右手上已然多了一块方形的金色令牌。就在两个衙役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时,一道金色的弧线划过,令牌落进了那个小胡子衙役的怀里,那人连忙慌乱地接住,定睛一看,这是长安府的令牌。
“开门。”黑衣女子冷冷道。
面对如此气势的来访者,两人纵然有十万个疑问也只得咽回肚子里,随即乖乖打开牢门。
暮菖兰双眼一直看着面前的地板,直到那里多了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长靴的脚。
“你......你......来......了......”此言一出,暮菖兰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有气无力,低如耳语。
“嗯,是我。”夜莺的声音也很平静。
暮菖兰苦笑一声,没有抬起头,只是继续低着头说道:“你......你......想让......让我......怎......么......死......”
夜莺秀眉一扬,冷冷道:“你就这么想死?”
“要杀......要......要剐......悉......听......尊......便......”
夜莺冷冷“哼”了一声,静静地说道:“你当然会死,但想死得那么痛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暮菖兰苦笑一声,咬牙问道:“雨惜......在哪儿......”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她在哪儿!”暮菖兰用尽全力想要吼出来,可还是细若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