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有什么旧日情分可言,你是说你连同我老爹一道欺我瞒我骗我么?”我压抑着怒火,冷冷道,掀了掀眼皮子扫人一眼,嗤笑了声。
这未免太可笑,我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当一个孩子欺瞒,一无所知,我深陷其中,还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是个名副其实的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不晓人心诡谲难测。
花繁眨巴眨巴眼,摆着一脸的天真无邪,甚是愉悦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懒洋洋地拖着尾音,拿戏谑的眼看我。
我还未抽=出浮生,这人就猛地咳了起来,抽=出帕子遮住脸,一声一声,咳得撕心裂肺的,我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凉凉道:“花繁花宫主你别……”话说到一半,却见殷=红的血液穿透那方白帕子,砸在半黄的叶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像是一记耳光打到我脸上,我没了话,沉着眼看他。
“好了好了……咳咳……”他随手拿我的袖子擦干自己手指上的淋漓血色,推了推我,沙哑着嗓,懒洋洋道:“走吧,你想我早点死吗?还不去拿药吗?”
“我要是想呢?”我问他,执拗地对着他的眼,不肯错过他脸上一分一毫的变化。
“那你就动手吧。”他笑得宠溺,大人看着小孩子放肆胡作非为的宠溺,唇色泛白脸更白,他对我张开手臂,似是要讨一个拥抱,眯着腥红的眼笑得漫不经心,一笑成妖,用着虚弱的声含笑道:“我等着你拔剑,天真。”
他笑得有恃无恐,逼得我只想拔剑。
他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拔刀?凭什么把生死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他唇边沾着抹未擦去的血色,雪漫滑出,我把=玩着这柄利器,朝人走去,雪漫在手指间飞旋成花,刀刃擦过割断人一缕白发,花繁笑盈盈地看我,那是认定了我不会动手的眼,我扣死人脑袋,遭受蛊惑般咬上去,他的唇色太惨淡了些,真的该沾点血色。
朱砂红和血色更衬这个人,那薄青未免羸弱太过,和他一点也不配。
我真该活活咬死他。
花繁拍拍我后背,一下一下拍着,当我是受了惊吓的小孩子,我欺压而上,顺从了内心的暴虐念头,花繁许是真的无力,微微喘息着,推了推我,碎碎道:“嘶——疼——别咬——”我微微离开些许,看他皱眉的样子,再度欺压上去,他低低说要我咬得轻些,尾音撕碎在我主动欺压的舌尖上。
“我可真想要死你。”我松开扣着人脑袋的手,只要低头些许就能咬上人脖颈,花繁青蓝色的血管在白肤下分外明显,他抬手擦过唇,反手敲敲我脑袋,歪着头轻声责怪:“你是属狗的非要咬死我吗?我可是个老人家了,你要好好怜香惜玉啊少年。”
我没说话,转身看看那狭窄的洞口,走了进去,花繁主动扣上我手腕,他的手指比平常更冷,冷玉一样,用的力道很大,只差道一句我以后再也不会放手。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摇摇脑袋,妄图把这些东西甩出去,嘴里还残留着一股子血腥味,我热烈地吻上去,心怀同等热烈焦灼的杀意,方才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花镜为何要天若水亲手杀了他。
他爱人太过,舍不得杀死所爱之人。
天残九法在不断侵蚀人的内心,助长人内心的杀意,欲望助长人内心的杀意,至今为止我都断绝不了亲情,所以——我选择同花繁做个了断,一直压着的内力在心境突破之时随之增长,哪想反噬来得也快,我只能小心些,免得自己遭受反噬,要么杀了花繁,要么自己费尽一身功力。
我那假老爹真叔叔或许不明白,他从我年幼时就刻意摆出刻薄冷血的姿态,只希望我在后来好过些,可我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哪怕记忆被篡改,可午夜梦回时我总能梦见旧时光景,有父亲温暖的怀抱,天青朝我抓的手,母亲柔软的吴音。
还有假老爹天若水故意把我弄哭又手忙脚乱地逗我笑,逗弄烦了,逮着那只橘黄的猫搁在我旁边,又被赵厨娘抓着衣领骂。